第16章 三月桃花郎（1/2）

苏浅想着既然要写作，就得先把这个世界的相关程序弄清楚一下，比如要出版的书籍要不要签约之类的。

于是她又来到了徐黎娘常进货的书坊，没错就是上次那个。

书店里生意火爆，书坊的掌柜不太想搭理她。

但苏浅这人脸皮比较厚，她一见掌柜停下来就上前搭话。

“掌柜，我实在是有要事求问，请问如果我想......”

掌柜冷着个脸，一边看账一边敲打着算盘，头也没抬对苏浅直摆手：“一边玩去，我这账要是算错了，后果你负。”

忽而掌柜余光瞥至她身后，抬头一看，看清来人后眼神活像看见了香饽饽，直接挤开她，走至她身后。

苏浅回头，看见刚刚还对她冷眼相看的掌柜现在嘴角有难掩的笑意，但很快就被他压了下去，装出一副不耐烦的表情，语气趾高气昂地道：“不是我说，三月桃花郎，你怎么这个时候才送新书来，你知不知道这很影响我生意啊，好几个客人气得要砸我的招牌。”

苏浅一听名字马上去看来人，她原以为有那样思想的人怎么也得是个很有精神劲的年轻女子，没想到来人只是个又瘦又矮小的农妇，穿着素色且粗糙的衣裳，头上一点金银也不见，仅用一只木簪挽着头发，发丝似乎因为长期缺少营养而干枯发黄。

三月桃花郎用龟裂的手指将衣袖拉了拉，直到遮住半只手，才将有些破损的纸递给了掌柜：“抱歉，近来农事繁忙，能写书的时间极少，这才送迟了。”

掌柜马上将手稿拿过来，看都没看就塞进了衣袖里，然后又转身回方才算账处，从角落掏出个鼓囊囊的荷包。

又走回三月桃花郎的旁边，当着她的面将荷包打开，一颗颗银两地往外拿，三月桃花郎用双手接着，直到拿到二十两掌柜才停手，但接着他像反悔了一样，又从三月桃花郎的手中拿回三颗：“这次只有17两，那三两是对我损失了客人的补偿。”

三月桃花郎似乎没什么异议，点着头道歉，然后从腰带里掏出一块打了补丁的布，将银两都装好，然后认真地塞回衣袖。

苏浅在旁边看了只想笑，三月桃花郎的书一本可卖三两银子，光苏浅站在店里的这一个时辰就有五十人买三月桃花郎的书，而这个掌柜却中饱私囊那么多。

三月桃花郎收好钱后又站了一会，神色似乎有些难为情，捏着她那有些破旧的衣角，喊住了要去招揽客人的掌柜，掌柜皱着眉看她，似乎有些不悦。

三月桃花郎踌躇了下，但还是说了她想说的：“掌柜，这本话本后......我不再出了。我夫家......不，我不想写了，我还得干农活。”

掌柜一听就炸了，扯回他被三月桃花郎捏在手中的衣摆，还嫌弃地拍了拍，指着她鼻子就开骂：“当初你死乞白赖地求我卖你的书，我原看你是个妇人随意丢在角落，哪知那破书被人看了去，说这是好东西，我才把它印刷成本在本店出售。这几年我哪次不是尽心尽力地为你的话本腾地方，哪次不是全帮你卖完，你拿着我给的银两补贴家用，你不谢谢我就算了，你还要砸我招牌，让我无生意可做？而且你近来写的都没有以前好，我都不敢大批售出。怎么，钱赚够了，就要把老子一脚踢开吗？”

三月桃花郎被掌柜凶狠的气势以及谩骂吓得抱着头，一声都不敢吭，身子蹲得越来越低，就差直接坐到地上。

店里的客人听见这边的吵声，纷纷把目光投了过来。

掌柜骂完了还不解气，指着蹲到地上的三月桃花郎对着周围的人道：“你们不是一直想知道三月桃花郎是谁吗，就是她，就是这个穿着破烂的穷酸农妇。”

周围的人听了忍不住惊呼，不多时就泛起一片窃窃私语。

有人低声地说：“你们看她的扮相，还有那双满是污垢的手，她一看就不会写书，可能连字都不识，说不定她是偷拿她夫君写的书，拿来书坊卖，真是不知廉耻。”

又有个人站了出来，将手上的书摔在地上：“这种人怎么写得出这样的好书，她的夫君应该也是个粗俗农人，该不会是......抄了哪位先生的？”

这两三言一出，方才还被人视若珍宝的话本现在又被弃如敝履地丢在地上。

周遭响起一片丢书的声音，有的人还往书上踩了两脚，没好气道：“真是可惜了我这三两。”

苏浅站在旁边，冷眼地看着这个场面。

人们总爱通过表面猜测深层的东西，仅一眼，他们就能把这个人小到鸡毛蒜皮大到命中劫难全猜测出来，把这个人困在他们名为“印象”的牢笼中，一旦出现不符合他们猜测的行为，那这个人就罪该万死。

只不过是一群活在自己幻想里的单细胞生物。

苏浅径直走到三月桃花郎身边，将她搀扶起，在众人的唾沫星子中走出了书坊。

直到走到一个人少的巷子才停下。

三月桃花郎回过神后，往后退了一步，似乎害怕对方嫌弃自己：“谢谢姑娘，抱歉姑娘，让你跟着我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