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小寒夜宴（1/2）

今年风雪极大。虽有云：瑞雪兆丰年，是不见今郢州因降雪而引起的灾祸。

郢州距云京不远，正西方不过千里，天气却十分恶劣，如今百姓遭了难，全逃难到了云京。

逢小寒，宫中摆宴，卫国公携一子一女赴会。

男桌，沧澜殿上，皇帝与端妃高世婉举杯相祝。

苏婍萝一个人呆在一旁玉鸾殿的女桌上，与年纪相仿的贵女们吃着果酒。

这一桌上，有一个算一个，她没一个认得，见席上聊的正欢，便溜了出去。女桌这头由皇后谢语妧牵头，此刻有些醉意，没留心看是谁。守门的宫婢看人大大方方往出走，也不敢详问。

玉鸾殿后头有个梅园子种满了红梅，苏婍萝知道宫中规矩多，不敢向深了走，只在入园处瞎溜达，嗅着梅香，热气被风吹散不少。

忽的传来脚步声，她灵机一动，蹲在了树后。

来人没进园子，贴墙交谈起来。

“关大人让奴才传信，说难民已经全部撵至城郊。”

另一人哼了一声，冷笑起来。

“我看那狗皇帝还有什么刺可挑！听嫕儿说贱人高世婉有孕了狗皇帝还不知道，你去探探虚实。”

“是。”

苏婍萝凝神听着，再无动静传出，战战兢兢走出来。她怎么也没想到，这辈子又撞见了大逆不道的场面，那个“大人”她不晓得是谁，倒是那个恭敬的她听出来了，用膳时在宫里见过他，是皇帝前头的大总管。

她摇摇头，全当没听见，否则脑袋再掉一次，可不一定能再重来一回。

风卷落她的雪帽，没有人，也没戴上，她下意识抚着脖颈。延帝出来醒酒，苏婍萝就这样撞入他眼中。

小姑娘穿着樱红的袄裙，凝着神，素白的柔荑摸着光滑的脖颈，有零星的雪沫落在她墨黑的发顶。

年纪大了，就是喜欢一些鲜活的小东西。

尤其是灵动如那人的……

延帝藏在宽袖里的手动了动，有些心痒。

江璟瑜伴在一侧，看着延帝沉迷的模样，神色不明，在延帝抬脚上前之时，轻轻按住人的手臂。

“皇兄，端妃来了。”

延帝回过神，见自家皇弟淡笑如水，他身后，正是疾步走来的高世婉。

“皇上～妾不过换了件衣裳，您怎么也没知会妾一声就出来了，妾找了您好久呢。”

延帝愣了一刹，随即将人搂入怀中。

“是朕的不是，朕的不是。”

高世婉娇嗔几句，转头向梅园看去。

“皇上方才瞧什么呢～这般入神，莫不是梅树成了精要勾您去，妾可是不依的～”

延帝听了不着痕迹欠了欠身，挡住了窥探的视线。

“爱妃这是什么话，什么妖精能有你勾人？”说完，挑了挑高世婉尖尖的下巴。

高世婉不管，好不容易将人绕开，再将目光投去，树下确实无人，引着延帝回了沧澜殿。江璟瑜则寻了由头说醒酒，没跟着回去。

晴雪夜，霜月皎皎。

江璟瑜没有提灯，借着月光照见了在院墙角猫成一团的人。

“啧。宫里进了老鼠。”

墙角那团猛地一颤。

“起来吧，是想让本王亲自扶你？”

苏婍萝犹豫再三，颤颤巍巍站起。

“给靖南王问安。”

“苏姑娘大半夜扮老鼠做甚？”见小姑娘发丝凌乱，鞋边带着踩黑的雪渍，狼狈的模样让人忍不住逗弄，只是满眼的惊魂未定煞是奇怪，难不成还真有个太祖舅？

“到底怕何？嗯？告诉本王。”

怕什么，当然是怕脑袋再离开颈子。差点重蹈了覆辙引来杀身之祸，又遇到上辈子杀身之祸的仇人，怕吗？当然怕，苏婍萝快怕死了，她在裙摆下的腿已经抖得不成个儿了。

“吱嘎——”悄悄踩在雪上的声响窸窣入耳。

江璟瑜神色一变，将苏婍萝拎回墙角阴影处，自己站了过去，斗篷一扬将人遮了个严严实实。

来人是延帝。

“皇兄。”

“老七啊，你一直在这儿？”

江璟瑜点点头。看皇帝四处观瞧，又问道：“皇兄可是遗失了东西？”

“朕方才好似见梅园子中有个美人儿，也不知是哪位爱卿的千金，从未见过。现下瞧着该是已经走了。”延帝将目光收回。

“老七，你抖甚？”

苏婍萝缩在江璟瑜腿边，听了这话，努力克制着自个儿，却抖得更厉害，也不知是不是斗篷盖的太实，她觉得喘气都变得困难。

江璟瑜看了一眼大氅，感觉里面裹的小姑娘削瘦的肩膀时不时触到自己的小腿，神色平常。

“有些冷罢了。”

延帝看了看雪地的脚印消失在此，大抵是沿着石板小路去了，想着再碰碰运气，就哈哈一笑，说了句“天寒，莫久留”辞过江璟瑜，借着酒意顺着小路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