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敬畏极限（1/3）

小学徒走了，悄然无声，很自律的他连住的公寓都收拾得很整洁，过来打扫的阿姨不知真相，直夸上一个租客真好，有的男人住的房子，跟垃圾场一样臭。

墙上的那条标语依然醒目：与其你们卷死我，不如我卷死你们！打扫阿姨乐呵呵地撕下来，说：“现在的年轻人，可喜欢这些乱七八糟的话。”

公寓成功地保住了名声，偶尔有人问起那天的救护车，说是有人在浴室滑倒摔断了腿，还煞有介事地在大厅贴了张告示：淋浴时小心地滑！

后来公寓又突然挂上很多红通通的中国结，大概是为了辟邪气，对外宣称是要做周年庆，每天彩旗招展欢天喜地，就像要提前过大年。

园林公司也封锁了消息，因为这是员工自发勤奋而过度疲劳，与他们无关。老板后来倒是派了个小员工来了，工资之外多给了一万块安抚费，从此不再有声响，就像公司从来没有小学徒这个人。

很多人都不知道小学徒原本叫什么名字。

天空依旧晴朗，雁过无痕。

董珺天天自责，反复念一句话，“我就不该说让他赚大钱，他本来也没那么多想法。”

吴克俭听烦了，皱着眉头说：“那我当初就不该招他当学徒，呦呦就不该派他来上海，他就不该学画画，他爸妈干脆也别生他！老说后悔有意思吗？”

董珺反击，“还是你们男人心狠！”

姜呦呦也说：“吴工说的对，还是不要老沉浸在这在件事里了。”

但她心里并没有过去。从此，她不敢让员工们加急赶工，还在工作室增加了休闲放松的设备，按摩椅，沙发，还有零食水果；她偶尔和周千文去打羽球，以前看对方刚歇下了就会大喊“e on！是好汉就打起来呀！”现在他想歇就歇，不再强求。

别的公司墙上都挂着奋发图强的标语，姜呦呦也要挂，她花两百块钱在网上找人写了书法，裱了两幅字画，分别挂到两个工作室里——

敬畏身体，敬畏极限，接受平凡。

周千文见了直抱怨，“小气，都不给我也做一副的！”

有一天，小廉带着其它几个街道残联的助理员来找，大家纷纷表示有合办漆艺班的想法。但考虑到地方小、师资也不够，姜呦呦只好说：“我十分欢迎大家！但目前的条件，每班要控制在25个人以下，每次也只能开一个班。”

几位负责人便承诺：“地方我们倒是能提供，可以同时开两个班，三个班都够。班级多，就有更多的人能学到这门传统技艺。我们都商量好了，不能让你总做公益，我们付一定费用。”

姜呦呦还是为难，“我们这边只有吴工和李哥，怕忙不过来……”

说着又不禁想到了小学徒，悲从中来，她缓了缓情绪继续说：“老家那边倒是有几个师傅，但手里都有活，也兼着课程。这样，给我一点时间，我尽快找到最好的老师，我不喜欢课程很水，要学就学过硬的。”

后来经众人一起商量，先定下来一个班。另外，对外界的班也只能暂时延缓了。

送走了小廉他们，董珺凑过来问她，“有钱不赚啊？”

姜呦呦轻轻摇头，“量力而行吧，钱是赚不完的。”

***

天气刚刚凉快了一些，姜呦呦和周千文终于结伴去旅行了。

邱阳大老板兴高采烈打来电话，说他决定要买产业园那块地了，问什么时候可以签合同。而此时，姜呦呦正在开往长沙的高铁上，跟周千文抢一块烧鸡吃。

烧鸡本就是做凉的，这个季节吃起来刚刚合适，另外他们还带了凉菜、用保温饭盒装着饺子，拎着咖啡和奶茶。在火车上这些食物无疑很拉仇恨，两人大口吃喝，把旁人都看饿了。

“邱总怎么突然这么急着要买？你都考虑了几个月了吧？”

“那边都建好了呗，还能是啥？”邱阳现在对她也不说废话了，“这么大的事，我得谨慎啊，再烂尾了怎么办？我天天盯着呢，这回没问题。”

“但我现在在高铁上，和男朋友出去玩几天，也没带电脑。”姜呦呦嘴里嚼着一块鸡骨头，说话不利落，“而且，合同我要给律师朋友看了才行，还要问下具体怎么过户。”

邱阳着急也没用，哎声叹气，“那你哪天回来啊？”

“至少一个星期。”

接下来的几天，邱阳每天都要电话问候她一次，有一搭没一搭地说几句，生怕她把地卖给了别人。有天，两人正乘着索道在张家界的云山雾海里神游，邱阳又一通电话打过来，姜呦呦录的视频被中断，有点恼了。

“邱总，我答应了会卖给你，就一定会卖，你是见的不诚信的人多了，以为谁都没信用是吗？你要再这样天天打扰我，可就真没机会了！”

挂了电话，对座的周千文呱呱拍了两下掌，“骂得好！不过呦呦，你真的要卖那个厂房吗？”

“我还拿这事开玩笑啊？”

“阿姨知道了会不会……”

“不会，我妈早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