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天花板是什么板？（1/2）

世上本没有地板，天花板上站的人太多了，就成了地板。

姜呦呦今天踩到一处空，于是拿一把长柄雨伞戳了戳地板，发出空空空的声音，又抬起胳膊戳天花板，也觉得不牢固。

伍玥盯得那么紧，还是被施工队忽悠了，有人存心见缝插针地忽悠，根本盯不住。姜呦呦仰头看天花板上的灯，自己买的创意灯具，此时看起来浮夸又沉重，只好祈祷可千万别掉下来。

登登登，有人敲门。

门外站着一脸讨好色的学徒，是吴克俭带到万华、又带到上海来的。他两手空空，不像是要汇报工作，姜呦呦当下灵光一闪，猜他可能要走。

果然，学徒也没多铺垫，直接提离职了。

“我上周跟着董珺去美院找那个漆艺老师，在那里碰到一个做园林设计的男人，也是老师的学生，他一听我和董珺的专业喜出望外，然后，就邀请我们去他的园林设计公司去……”他显得有些不好意思，又连忙解释，“董珺没想走啊，只是我想走。”

他还说，他是男人，得为自己的未来多打算，机会来了就想试试，毕竟还要娶妻生子呢。

“我想，那人是老师的学生嘛，比较靠谱。而且听说最近房产和城市规划的业务多，很缺人，我就想去锻炼一下。”

姜呦呦问，“他给你开多少工资？”这些本不该问，但她忍不住好奇。

学徒低下头，“快有这里的一倍了。我也不光是为钱，就是觉得吧，那边跟我的专业更对口，我做漆画没啥天分，做雕漆更不行……”

姜呦呦没话说了。

尽管她为了适应上海物价把工资提了三成，仍与很多公司相距太远。她问了学徒关于园林公司的情况，去公司看过吗、劳动合同能正常签吧这类的问题，好像都很正规，只好认输。

他想走就让他走，留来留去留成仇。大城市本就如此，工作机会太多，多得让人总是在选择，以为有很多选择。想起几年前周千文招人时对下属们的讨好，姜呦呦又狠狠共情了一把。

只不过事出突然，连董珺那家伙都没告诉她，不知又在打什么主意，一想就不是滋味。

姜呦呦祝福得有点违心，“好的，在新公司好好干。”

“老板……”学徒却还有话说，“我还想在那个公寓住，从今天起，我来交房租行吗？”

姜呦呦想了想说：“我和管理员说一下，我这边解约，租房合同还是由你和他们签。”

学徒走了。

事后她才知道，他都不敢事先告诉吴克俭，属于先斩后奏。

吴克俭果然大骂了好久，大概也觉得很不好意思，自己带来的人，还很看好他的，转眼跑了。但姜呦呦已很快接受了这件事，看他一直发牢骚反而安慰他，“吴工，别自责了，人想往高处走是人之常情，咱想办法招个更厉害的！”

工作室突然缺人，县城那边没人愿意来，只好在招生的同时开始招聘。

招了两个星期，来面试的人不少，但大都只是蜻蜓点水学过几天课程，或是做过擦边的工作，担不起做漆器和教学的活。

再后来，“更厉害的”倒是来了一个，一个颇有艺术气质的中年女人，一进工作室就气场十足，如领导视察工作。她声称自己在法国、德国做艺术经纪多年，与欧洲很多艺术中心、画廊和私人博物馆都有合作，为无数国内优秀的画家、非遗传承人做过推广。

她从一坐下来就开始讲自己创立的艺术家平台，思路清晰，口条极好，听得姜呦呦一直犯迷糊，不知对方是来面试的还是来谈业务的。

“等一下，女士。”

姜呦呦终于瞅了个空子打断她，“你的意思我大概听明白了，就是说你们需要大量的艺术家的作品，先把图片发给你，你们筛选，然后去联系画廊或博物馆看是否能开展览。要是谈成了就和艺术家签合同，再把原件发给你们，是这样吗？”

“差不多是这样。”

“那可能与我们的业务关系不大。”姜呦呦觉得女人说的模式不太可靠，婉言拒绝了，“我们现在比较缺懂漆艺的老师，只为了培训教学，还没有到艺术家那么高呢！”

“所以我是在助力，让他们成为知名艺术家！我们有办法让你的漆艺专家们增加知名度，有了在欧洲办展这样的经历，走哪里名头都响，十分有利于你将来的招生。”

女人仍保持着优雅姿态，轻轻拿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两口。她环视工作室一周，笑着问了一个终极问题——

“恕我直言，你觉得以现在的模式发展，你的天花板能到哪里？”

***

能给姜呦呦带来满足感的，却是脚踏实地。

不管起步多么艰难，这个春天，万华上海工作室的工作仍缓缓启动了。工作室与所在街道的残联办了一期漆艺培训，共有22人参加，成人和青少年都有。其中有三个学生的家长也陪着学，工作室转眼热闹非凡。

姜呦呦总觉得这次活动为工作室带来了好的风水，邻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