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新竹高于旧竹枝（1/3）

堂大伯走了，姜呦呦怔坐在原地，一口气仍在嗓子眼提着。

朱学藏拎着一个花刨走过来，他朝大门的方向看看，问，“又给他儿子找工作呢？”

她绷紧的后背陡然松下来，苦笑，“这事大家都知道啊？”

“镇上的人都知道。他那儿子，嗬！我前几天还看见了，那个脸惨白惨白的，多少年没见过太阳了。就那次，咱聚餐那次，不是还瞅见他在门口了么？”

姜呦呦的声音少气无力，“对哦，原来他还出门活动呐……”

朱学藏突然支支吾吾地说，“我听说啊，前些天不是有两个人投诉我们吗，其中有个说我们噪音扰民的，就是他儿子告的密。哎你也不用太当真，我猜就是路上人瞎说……”

他说着举起手中的花刨，“呦呦我是来问你，学生们一来，要多摆一个操作台才够用，把原来放这些花刨、刀凿子、旋木的台子收拾出来吧？现在我们都买现成的，暂时也不榡胎了嘛！”

姜呦呦稍加思索，“行。先收到箱子里，轻拿轻放啊！”

朱学藏走开了，姜呦呦还在咂摸他刚才的话，理不清这弯弯绕绕。堂哥为什么要举报万华？那个躲在屋子里长久不见阳光的人，那么恨她么？

不就是小时候学习压他一头嘛，这么记仇？

她想不明白。以前大伯一家人只是让她厌烦，现在是让她窒息了。

姜呦呦大口大口地吐气，试图将眼前的坏情绪全吐出去，还有很多正事要做。她想了想，给财务打了个电话。

***

小镇的人上班，中午能回家吃个饭，小眯一觉，下午也能早早回家吃饭娱乐。想的事少，干得活多，时间也多，阳光下走着，小风吹吹，不知焦虑的人会不会少一点？

罗珊因为白天需要回去两次，总是想晚点走以弥补，姜呦呦每次都赶她回家了，说镇子又不大，真有什么事再过来也来得及。但姜呦呦从没把她叫回来过，偶尔遇上店铺的东西弄不懂，手机联系就能解决问题。打扰了她，也会表达歉意。

今天工人们不到五点就走了，宋招凤说他学会几个菜要露一手，叮叮当当在厨房忙乎。

从叶璎和她男朋友开始，现在每个同事来万华，不论男女都住在宿舍里。姜呦呦也不再管别人怎么说了，反正不管她多么小心翼翼，该有的谣言一样也不少。

“宋招凤，你不找富婆啦？”

“去去去，哪壶不开提哪壶。”宋招凤挥起锅铲赶她，“富婆当然要找，但我以后要睁大眼，人设越浮夸，底子越腌臜，我记住了，这话我焊在脑门上。”

“行，你找你找！就你现在这情况，不是富婆还真Hold不住。”她仍嫌弃他。

“去看你的彩霞吧！”

不能错过的彩霞，是姜呦呦与杂事的分隔线，她懒得再理他，跑出去了。有人给做饭，吃人的嘴短啊！

今天是多云天，天空就像被灰笔晕染的水墨画，到了傍晚，西边灰色的云层里透出一角桔红的云，夹缝中顽强地长出来似的，很小一角，却让周围的的云都镶上了金边。

江南的秋天很短暂，姜呦呦呼哧呼哧跑了一段路，浑身通畅了。再跑回来，坐到上次和周千文一起坐的那个地方，望着彩霞活动肩颈。

姜新竹悄无声息地坐到她的身边。

姜呦呦转脸看到来人，短暂的诧异后，她向他打招呼——

“好久不见啦，哥。大伯今天还来过我这儿，让我帮你安排个工作呢。”

就如朱学藏说的，这位堂哥白得几乎没什么血色，清瘦，一件洗得变形的套头卫衣挂在身上松松垮垮的；头发稀薄，贴在脑门上微微打卷，得过且过的模样。

余生对他来说也许很漫长吧？他耗在那里等一个迟早之间，眼里没什么光彩，你看不出他爱谁或恨谁，死气沉沉，要不是他走几步路也会喘，会呼吸，就像身边坐了一个假人。

“我知道。”声音快要低到脚底的泥土里。

“我拒绝了。”

“我也知道，他们这会儿正骂你呢。”

姜呦呦笑了，不骂才怪，但是两人再无话了。

刚刚姜新竹还没来时，她正盯着地里的野草发呆，脑海中还是周千文和她坐在这里的样子，那半杯咖啡的画面挥之不去。有时她脑洞大开，想象周千文会突然出现，在彩霞之下，田间地头，气喘吁吁地奔跑……

两兄妹静静地坐了好久，还是相坐无言，他们的世界早就是两条平行线了。

姜呦呦起身麻利，拍拍屁股上的土，“我回去吃饭了。”

姜新竹站起来却极为吃劲，他体重很轻但双腿无力，这一个动作对他似乎太大了，起来后大口喘息。

“上次举报你家那个人，是我背后使坏的。”声音比刚才有力了些。

“我知道呀。”

“你知道？”姜新竹无神的眼亮了一下，上下转动打量她，然后扯起一边的嘴角笑了，“你还是那么聪明。那你知道我为啥要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