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莫欺中年穷（1/2）

周千文来的第三天，姜呦呦头一次在东墙的小亭子里宴请他。

宴请说得有些夸张，就是比平常多加了几个菜，主食由方便面换成罗珊亲手做的鲜面条，买了几瓶啤酒饮料，还有几个同事作陪。

吴克俭说：“小厂也是厂，大厂该有的咱哪怕简陋一点也该有。”

姜呦呦没想到他们还有这样的需求，问：“朱学藏也参加吗？”那人性格很寡淡。

“参加啊，我叫他一定来！他是闷骚，私下挺能说的。”

周千文自然高兴，有同事说要团建，更合他意。这又让姜呦呦很意外，这人当老板时也不喜欢张罗聚餐啊。

既然男人们愿意，罗珊也愿意，姜呦呦再穷出钱买点酒菜还是有的。她不愿去外面餐馆，便叫吴克俭去饭店买了一些菜回来，罗珊非要露两手，又加了两个菜。

几个男人把酒言欢，朱学藏果然比平常话多，喝几口啤酒脸到脖子根就红通通的，倒给他增加了一点亲和力。工人们都把周千文当作姜总的合伙人，马屁拍得叭叭响。

本不熟识的人，为着共同的订单走到一起，竟聊出许多的天地来。

吴克俭说，“这菜炒得差点意思。我开饭馆那会儿，店小，可食材都是最新鲜最好的……”

周千文和姜呦呦异口同声，“你还开过饭店？”

“开过一阵，后来不是甲流就是禽流感的，说是卫生不合格，倒闭了。老朱他们知道这事。”

朱学藏点头，“刚从万华出去那年开的。”

酒精配往事，全都是故事，吴克俭想起这段经历仍是两行清泪，抹了一把脸，“真的，我把人都看透了。”

姜呦呦吓了一跳，咋还哭上了？

“身虚，冒汗。”吴克俭解释完，继续说，“从技校毕业到现在，干啥都被人说，也是我运气不好，总是啥也干不长久，没人瞧得起我。我在万华得意的时候，身边整天围着一堆嘴甜的，后来这儿不行了，他们有了好去处从来想不到叫上我；我要开饭店，都是泼冷水的，看生意好了又过来巴结，等饭馆关门了又没人影了……”

亭子里灯光刺眼，吴克俭因酒精而通红的眼里亮光闪闪，“人的脸，变得真快啊！”

周千文拍拍他的背，“都过去了，都过去了。”说完又帮忙倒上酒。

吴克俭举杯与众人碰饮，挺了挺胸膛，恨恨地说：“哼！日落西山你不陪，东山再起你是谁啊你！干杯！”

姜呦呦知道吴克俭从来都心有不甘，他看起来比她更期望万华不倒。有点意思。她笑着与他清脆碰杯，“扬江下一个‘工艺大师’就是你了。”

大门口忽然闪过一个人影，姜呦呦背对大门坐着没看到，但罗珊看到了，说这个人好像在门口经过两次了，问那是谁。朱学藏和另一个工人想出去看看，被吴克俭拉住。

“就那个谁，呦呦，就你大伯家那个儿子嘛，下午门口都来了几次了。”

“哈？我怎么不知道？”姜呦呦连忙转身，哪里还有人影？

几人又喋喋说起她那个堂哥，说他几年了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不干活也不与人来往，镇上人快忘了他长啥样了。

吴克俭也闲过几年，多少能理解这种心态，但人就是这样，只要比别人稍好一点，就可以自豪。他说：“我没事做了至少还想着干零活，还会紧跟时代当主播呢，他那是纯摆烂！”

说完，又说要理解年轻人，“谁不想过好日子呢？说不定人家哪天成大器了呢，莫欺少年穷啊！来，干一个……”

罗珊就说，“快三十了，是‘莫欺中年穷’了都哈哈！”在她心中，过了二十就是三十了，没有中间；等过了三十，她就四十了，也没有中间。

场子一热起来，连罗珊都忍不住喝了两杯啤酒。先是喝了一杯，一口下去清清凉凉她直呼太爽，觉得喝一杯和两杯没区别，就又喝了一杯。

姜呦呦还是不习惯这种热热乎乎，看周千文和他们借着酒劲称兄道弟，只能暗自佩服，几瓶啤酒就有酒肉之情了呢！吴克俭还没醉透，自动剔除掉不该说的部分，把万华的历史呱呱讲了个底儿掉，俨然一个主人翁。

周千文埋怨姜呦呦，“你怎么不和我讲这些？我可爱听呢。”

姜呦呦要扳回主人姿态，借此告诉大家别得意忘形，我才是这里的老板。她咳咳两声，扭头对周千文笑，“老板通常话都少，都由身边人代话的。”

不过她今天是开心的，今夜，沉寂多年的六角凉亭都活了过来。她也知道自己在场其他人会不大自在，又碰了一杯便识趣地退出饭局。

“你们说话可注点意。”

她一离席，罗珊也跟着离开了，她说吃饱了，但今天不想急着回家，于是陪姜呦呦在院子的另一头坐下聊天。旁边，开着一个风扇吹蚊子。

“你喝酒就不能喂奶了吧？”

“今天不喂了，让宝宝喝奶粉。我都好几年没喝酒了，大不了回去被唠叨几句。”

看得出罗珊是忐忑的，她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