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老僧（1/1）

01

又过了很久，一直到了前两年，府城里面来了一位老僧人，这位僧人脾气古怪，与城中寺院和尚们，不甚相和，不去挂单投身，每日里露宿街头，居无定所，靠着化斋度日。

城中有几户信佛斋僧的人家，见他这么大的年纪了，还像叫花子一样，很是可怜，便发愿集钱，让他自建一处小小寺庙，有一个房屋，可以有个安身之处，否则等到年纪再老一些，怕是走也走不动了。

建寺的钱虽然有人出了，但城里城外，都没有土地给他，他最后选在了这雾谷之中。

这些人家请了一些工匠建寺，工匠们也只是敢在中午时候，才结伴进谷，和老僧人选了一处地方，开始开工建造。

工匠们每日只是做一两个时辰的活计，好在寺庙也极简单，过了一段时间就完工了。

从那时候开始，这谷中才有了活人居住，老僧人住在谷中，白日里也时常到城中化缘，每次到城中，人们就觉得奇怪，他住在谷中住了这么久，竟然还活得好好的，没有出什么问题。

终于，有半个多月，人们没有见到这位僧人前来。

人们不但对雾谷好奇，也对僧人好奇。好事者总是不少，以为老僧之前住了许久，也都正常，便也不再惧怕，召集了十多人，又前往雾谷，寻那老僧，想看个究竟。

02

这些人进谷之后，走了一段路，未有异常，看见了半山坡上的寺庙。

寺庙很小，连墙也没有，只是三间小小的禅房，一座大一点的殿。

四处种着一些菜。

说是禅房，和百姓家寻常的草屋差不多，那间供佛的殿稍好一些，虽然简简单单，好在不是草房，单檐歇山顶，房子正脊两端做了戗脊兽，两个鸱吻守着，四角上还有四个梵铃。

在禅房中没有寻见老僧，这些人又找进殿中，见殿里面只有一尊泥塑的佛像，金也没漆，佛像前面，老僧正在一个蒲团上打坐。

这些人吵吵嚷嚷地进来，老僧既不起身，也不招呼。

有人上前，仔细看看了老僧，又试了试鼻息，对众人说道：“这和尚没了气息，已经死了，或许已经死了好多天。”

众人这才明白，为何多日没有在城中见过老僧。

这些人七嘴八舌地商量该如何处置，最后得出了统一的意见：架起木柴，就在这里，把老僧炼化，再埋起来，入土为安，也算是一桩功德好事。

谷中寻找柴草容易，说做就做，不多时，就架好了一个大柴堆，几个人去搬老僧，这僧人仍然结着跏趺坐。手腿都不可弯，像一尊石像。

众人就直接把老僧搬到了柴堆之上，引起火来。

火光熊熊，就在大火烧到僧人身上时候，这老僧忽然须眉飘动，开口轻声说道：“善哉善哉。”接着念了两声佛号，又再一动不动。

看着活的僧人在烈火之中被烧化起来，这些人先是吓得呆了，然后缓了过来，都一溜烟跑出了山谷。

从此，再也没人进过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