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梦回（1/2）

裴真仿佛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中仍是中秋之夜，裴真一家四口，坐在庭院之中，品酒赏月，共度良宵。

那一轮冰月，如白玉盘一般，高悬于夜空。

隔着围墙，能隐约听见街道上，百姓们欢度中秋佳节的欢声笑语。

远处高楼之上，有人吟诗助兴，有人击节歌舞。

夜风微凉。

裴瞻起身进屋，为夫人取来一件外袍，披在肩上。

裴氏看着裴瞻，眉眼盈盈，皆是笑意。

裴纹往自己的碗里倒上些桂花酒，院中丝丝清甜的味道，便随风荡漾开来。

“阿兄……我……我也要……”

牙牙学语的裴真拽着裴纹的衣摆，圆溜溜的大眼睛眨巴眨巴。

裴纹抱起粉雕玉琢的裴真，看着她惹人爱怜的样子，忍不住在她脸蛋上亲了一口。

“砰！”

“砰砰！”

绚烂的烟花在长安城的夜空之上徐徐绽开，裴真忍不住抬头望去。

漫天的花雨，流光溢彩。

裴真垂下头来，却发现熟悉的庭院之中，竟已空无一人。

“阿爹……阿娘……阿兄……你们……去了哪儿……”

裴真心中止不住的害怕。

突然马蹄杂沓，嘶吼震天，裴真仿佛置身于战场之上。

她看见自己的父亲裴瞻，身中数箭，摇摇晃晃，坠下马来。

她看见自己的母亲，伏在父亲的尸体之上，已是泣不成声。

“阿爹……阿娘……”

裴真看着眼前这副场景，忍不住泪流满面。

远处又传来官兵宣读圣旨的声音。

“禁军中尉裴纹，德行有亏，欺君罔上，里通外敌，养寇自重……”

“现免去裴纹禁军中尉之职，羁押天牢，等候发落……”

“着裴府女眷裴真，发配入云韶府，充入乐籍……”

身边场景瞬息万变，裴真仿佛又置身长安城中的大街。

四周围观的百姓们，渐渐地包围过来，正对着她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裴真冲出了人群，慌不择路地躲入一处宅院。

只见池塘旁边有一处水榭，有不少锦衣华服的人停在那里，驻足围观。

裴真走上前去，拨开人群。

只见一名女子紧闭双目，躺倒在血泊之中，胸口还插着一把明晃晃的匕首。

那女子一身戎装披挂，一对灵蛇双剑跌落在地。

裴真定睛一看，那女子的面容，竟是自己！

裴真心中大骇，一时只觉天旋地转，忧惧之下，不禁惊呼一声。

“啊！”

裴真猛地清醒过来。

额上已沁出冷汗，脸上也布满冰凉的泪痕。

胸口疼得厉害，如同被人劈开一般。

裴真试着动了动手臂，却是一点儿力气都使不上。

“快别乱动。”

康仲因听到声音，连忙赶到裴真床前。

“我……我死了吗？”

裴真的声音有气无力。

“你若是死了，我们云韶府中一干人等，岂不是也变成了孤魂野鬼？”

康仲因忍不住好笑。

“原来我还活着啊……”

裴真感慨万千。

“你可在榻上躺了足足五日了。”

康仲因轻声说道。

“我差点以为，你快要熬不过去了……”

“我……我梦见阿爹阿娘了，还有阿兄……”

裴真喃喃说道。

“倒不如，就这样随他们去了……”

“可别这么说，你阿兄不是还羁押在狱中么？就算为了他，你也得好好活下去。”

康仲因轻声劝慰。

“对了，有个人可在这里等了好久了。这段时间，他日日来探望你呢。”

“是谁？”

裴真心下疑惑。

屏风后面闪出一个人影。

依旧是那一袭云青色的衣衫，剑眉星目，丰神俊朗，嘴角噙着一抹略带张扬的笑容。

来人正是刘覃之。

“你终于醒了。我可担心了好久。”

裴真一见刘覃之，又想起那日他在花园中的轻薄言论，不禁脸色大变。

“康医师，快将这登徒浪子赶出去！”

刘覃之连连摆手。

“别动怒，别动怒，扯到伤口就不好了。”

康仲因知趣地转身离开。

“我就不打搅了，你们慢慢聊。”

“康医师！”

裴真看着康仲因离去的身影，懊恼不已。

刘覃之含笑走到裴真床前。

裴真一动也不能动，又见到刘覃之直勾勾地看着自己，心中暗自叫苦不迭。

“你……你又要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