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无眠（1/2）

夜已经深了。

刚刚欢度了一日中秋佳节，经历过热闹喧嚣之后，此时的长安城，格外地寂静。

崔子胤坐在书房的座位上。

庭院中丝丝袅袅的木樨香，透过窗户，飘散到房间中。

“那刺客的身份，查清楚了没有？”

“回禀崔相，那刺客被擒住不久，便咬破了藏在口中的毒药丸，已经不治身亡了。”

“他身上可携带有什么器物？”

“除了那柄匕首，其他一无所获。”

管事将匕首呈上。

崔子胤拿起那把匕首。

只见那是一柄再常见不过的短兵。

在灯烛的照映下，匕首泛起森森寒光。

崔子胤又想起匕首刺入裴真胸膛的那一刻，鲜血四溅的模样。

水榭中众人的惊呼声还犹在耳畔。

崔子胤突然感到一阵后怕。

如果不是裴真出手，那匕首可就刺在自己的身上了。

裴子胤又皱了皱眉。

是谁想要暗害自己？

难道是裴纹的旧部，因为不满裴纹被构陷入狱，便想出来这种手段？

崔子胤随即又迅速否认了这猜想。

当日庆功宴后，朝堂之上，唯有陛下、韩诲、裴纹和自己四人在场，神策军中众人又如何得知，是自己构陷裴纹？

崔子胤突然心中一动。

脑中又闪过那个匍匐在地，老泪纵横的年迈身影。

宦官韩诲。

管事的声音再度响起。

“崔相，那刺客身份虽不明朗，只是，那刺客背上，似乎有个印记？”

“哦？什么印记？”

“像是朵梅花一样的纹样。”

崔子胤眉头一挑。

如果他没猜错的话，这印记，他却有几分熟悉。

“是不是颜色乌黑，花蕊处有一个言字，旁边缀有五瓣花瓣的梅花纹样？”

“崔相如何得知？”

崔子胤眼中闪过一抹狠厉。

果然是他。

崔子胤又如何不知？

这不正是韩诲府中死士所纹印记么？

自从上次庆功宴上，韩诲义子裴纹被羁押入狱，宦官韩诲便一直称病躲在家中。

神策军本为韩诲旧部，此时兵权虽暂由陛下收回，可要调用神策军诛杀韩诲，到底还是有几分冒险。

崔子胤早有打算，要联合温王诛杀韩诲，只是因为河东乱军突起，耽误了温王西进的时日。

没想到韩诲这老狐狸，终于还是按捺不住，沉不住气了。

好，你既然想要先发制人，就别怪我出手反击。

崔子胤低头思忖片刻，心中主意已定，便吩咐管事研墨。

墨块带着金粉，在那一方古朴凝重的绿石洮砚中被研磨开来。

幽幽墨香伴着夜晚微凉的风，荡漾在书房之中，竟比花香更添一分清雅动人。

崔子胤沉腕提笔，落笔苍劲有力，在薄薄的信纸上挥毫而就。

“今逆贼韩诲野心乍现，妄图谋逆朝政，以下犯上……”

臣闻温王拥军河东，兵马雄健，威震八方……”

恳请温王早日挥师西进，诛杀奸佞，荡清御宇……”

以保大唐江山永固，救社稷于水火，解乾坤于倒悬。”

崔子胤将信纸装入信封，又向管事嘱咐一番。

“快马加鞭，早日送到温王手上，越快越好。”

“是。”

“等等。”

管事正要转身离开，却又被崔子胤唤住。

“崔相还有何吩咐？”

崔子胤迟疑了片刻，终究开口。

“云韶府中那个真真，情况怎么样了？”

“听说府中的医师正在竭力救治，不过是生是死，倒还没个结果。”

“嗯，我知道了，你退下吧。”

崔子胤淡淡开口。

夜已阑珊。

而彻夜未眠的，除了崔子胤，还有云韶府中一干人等。

李掌教坐在东堂之上，看着毕恭毕敬站在一旁，噤若寒蝉的杨教习，满脸愠怒之色。

“你们右坊怎么这么不小心，这么重要的宴会，居然让那刺客混了进来！”

“想是今夜人多繁杂，一时不慎，才让那人趁乱混进来了。”

“今日晚宴中的客人身份尊贵，哪一个出了差池，是我等能够担待得起的？”

李掌教想到刚才在水榭中发生的事，还有些心有余悸。

“多亏有左坊的真真，替崔相挡下那一劫。若是崔相在云韶府中出了事，你我三人的项上人头，可就别想保住了！”

王教习看着杨教习被责骂的样子，心中有些洋洋自得。

杨教习见李掌教余怒未消，自然也不敢再言语，只能低眉顺眼地站在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