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洪水（2）（1/2）

秋天本不应有这么多的雨，但我所能回忆起的模样，总是我们站在一场睁不开眼的瓢泼大雨之中，我伸出好多双手，紧紧捧着即逝的水流。不仅天空是灰蒙蒙的，就连我的眼睛也好像泛起了白雾，把眼珠扯进一片混沌。我还记得脚下是一片看不到头的花丛，上面铺满了反光的玫瑰，刺入了鞋底。我的胸口紧贴在我的脸上，不知道是我狠狠低下了头，还是我的身体被猛地拽向了上方。

那天之后张宁溪看我的眼神也变了，她变得神秘起来，有些魅丽。每当蓝雨芊下课来找我时，她都能找到一个借口让出座位，随后在快上课时准时回来。这对我来说是个好消息，我当然是没有意识到，这会使两个同样的心情避免交叠，从而使其延长许久。不用担心谁来谁走之类的问题。

一个风很大的上午，她偷偷摆上一摞书，随后俯下身子，躲在后面坏坏笑着问我：

“你吃过红烧牛肉面吗？”

我说吃过。

她接着说：“你试过和煎蛋还有温过20秒的牛奶一起吃吗？

我愣愣地，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么问，但最后仍是答应了她试一试，于是第二天的早晨，我带着不停打出的腥臭味的嗝来到了学校。

一路上我早难以忍受着无法停止的折磨，每当我不自主打出一个腥臭无比的嗝后，我又极其地想要再打一个，我真是神经了一样。我告诉自己不要再想回忆那个味道了，可我不争气的好奇心却想永远的记住一样，这导致我一直不停地往肚子里咽气，逼着一个个本不存在的嗝被打出来，对我的身心造成了极大的震撼。

我向张宁溪招了招手，示意她靠近一些。

“我早上吃了红烧牛肉面，煎鸡蛋和一杯温了20秒的牛奶。”

她一脸不可置信看着我。

然后我深吸了一口气，将腹中的能量聚集，随后猛地释放。一股腥臭味迸发于口中，直冲她的面门，熏得她眼睛睁不开。

我幸灾乐祸了很久，感到一阵刺激的快感，来自一颗幼稚的心，我自以为这是一种报复，不，这就是一种报复！她若不知道这般后果是不会让我去尝试的，所以既然我已经中招了，她也不准逃过。

这场幸灾乐祸持续到我发现一上午她都没再正眼瞧过自己一次，我意识到了她貌似发了脾气，不过我也是不服气，明明是她先想要让自己难堪的。所以我也开始不再正眼瞧她，我要和她置气到底，我不允许自己认输！

但沉默的战争持续了不到一天就结束了，准确来讲这是一场属于我自己的狂欢。快放学时，我无法继续按捺心情，猛拍桌子，转向质问她：

“你生什么气！”

她仍不扭头，低头收拾着书本，面无表情，仿佛是听不到我的声音，这使我感到更加恼羞成怒，一把夺过她手中的书包，加强了语气说道：

“我错了！不该对你打嗝！”

这次她终于有了反应，噗嗤一笑打碎了脸上的冰层，驱开了寒气。

“认输了？”

我倔强的点点头：“认输了。”

“给。”

她掏了掏口袋，拿出了一包口香糖。

“我中午买的，但是看你下午那爱搭不理的态度，本来都不打算给你了。”

她撅撅嘴，瞥了我一眼。

我很快的拿了过来，薄荷口味的，吃起来清爽又甘甜。

后来她告诉我，那天给我提起这个，只是担心我不小心会闻到那股怪味，因为她当天早晨便是吃的这个。我说她太大惊小怪了，我压根没有注意，况且就算我闻到了，我也不会有什么大的反应的。但她仍是忧心忡忡，说自己也是纠结了半天，最后觉得无论如何也要解释清楚。我只得再继续安慰她一番，说不必要如此小心翼翼地，没有那么多人会关注这么多小的事情。可越说我越感到脸红，自己在面对她时又何尝不是如此。每个举动每句语气都想斟酌良久，甚至因为她一个不经意的眼神，在每个夜晚困到睁不开眼时，都要挣扎着起身去洗一遍有些油的头发。可以说在她的激发下，我改掉了许多儿童的习惯，注意说话时不可以吐出唾沫星子，收敛一些疯狂的话语表情，衣服脏了臭了就要勤换洗，甚至不再厌烦洗澡这一日常。但同时也在此时激发了我与学校最激烈的碰撞，我想要留长些的头发，最好是可以随风潇洒飘逸的那种，这在我往后的学校生活中，像是一根参天的绿竹一样，愈发壮大且坚不可摧。在其他同学们仍着一身拖拉校服，紧系拉链，安稳背着双肩包时，我选择了略为先进一些的装扮：将校服上衣大大咧咧的敞开，露出其中自认为无比炫酷的内搭，书包必须只背一边，另一只胳膊则要夸张地摆动起来。只记得在想象中，那般的我只可说是魅力四射。存在于臆想中的那位少年，就在这股巨浪之中逐渐被推向了那道深邃的海沟之中。

我认为这些变化与年龄的增长关系不大，就算有，其跨度应比那时我的年龄本身还有高出不少，王念帆与程瑜对我来说并没有让我有这样的感受，蓝雨芊也是，唯独这于我远在天边的张宁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