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燃烧（1/1）

“今年的冬天来得真是早。”

“是啊，还没入冬都快把人冷死了。”

几个女人叽叽喳喳地围在一起烤火，看到男人来了，她们迅速起身离开。

只有一个脸上长着雀斑的女人没动，她翘着二郎腿，将手里磕完的瓜子壳扔在面前的火炉里。

火炉里燃烧着熊熊火焰，橙红色的火舌明晃晃地映在那个雀斑女人的脸上。

她没有任何表情，你甚至无法从她的脸上捕捉到一丝肌肉的抽动。

床边和地上的血都被清洗干净，血和水交融在一起，散成一朵蝴蝶。

“都洗干净了，就当没发生过吧。”

许母和许志宁坐在柴房门口。

“娘，我忘不掉。”

“忘不掉也得忘，把心打碎了往肚子里咽，都会过去的，我晓得你不高兴，这事儿放谁身上都不能高兴。”

她低下头，将鬓边的头发撩至耳后。

“你是我的儿子，我不希望你变得像你爹那样。”

“娘。”

“咋？”

“你和我讲这么多话，我高兴。”

许志宁提着锄头转身离开。

许母推开门，张雨怡平躺在床上闭着眼休息。

她进屋边随意收拾着屋子边开口，有意无意地抬高声音。

“早知道，在你怀孕之前我就该把你送走。”

“可惜，我现在走不了了。”

张雨怡未睁眼，喃喃地说。

“我现在放你走，你走，你走，你给我滚！”

她冲向床，扯着张雨怡的衣服往地上拉，而张雨怡依旧未睁开眼。

“晚了，我不想走了。”

“你要做什么！”

她几乎吼到失声。

张雨怡猛地睁开眼，一把甩开许母的手，缓缓扭过头看着她。

“给你儿子生孩子啊！给你们家传宗接代！你忘了吗？这是你给我的任务啊！”

“疯子吧你！”

“你说我疯子？”

“你说我疯子！哈哈哈哈哈哈...”

她癫狂地笑起来。

许母看着眼前笑到脸都挤压变形的女人，拔腿就跑，屋子里只留下张雨怡一人，于是她笑着笑着又笑出泪来。

制服疯子的最好办法是。

比疯子更疯。

张雨怡哭着，但她并不难过，她的一只脚已经迈向大海，另一只也即将踏入。

海的那边是无尽的自由。

她趁着夜色扶着墙缓缓朝屋外移动，惨白的月光披在她肩上背上，不沉，却将她的脊背压弯。那年在花林里，她捧着几斤重的单反相机，没有一刻觉得疲惫，但此刻月光将她的脊背压弯，任她怎么抬也抬不起来。

张雨怡缓缓移向鸡笼，她不知道在那能不能见到吴佳美，她既希望见到她，又不希望她真的在那。

她凑到笼边，将脸抵在铁格网上，夜将铁网冻得比冰还冷，她上下扫视着，笼子里空空如也，只剩一些干涸的血迹。她又抬起头往院子里看，屋子亮着，还不时有吵闹声。

张雨怡又重新往回走。

“佳美应该是被接到屋子里了吧。”

几个男人拽着一个女人的头发往河边走。

“天这么冷，还好她不在这儿。”

女人被丢到水边，男人们将她的头浸入水中，又拽出，反复几次。

“她要是知道我还活着一定很高兴。”

其中一个壮男人指着湿透的女人说着些什么，女人摇了摇头简单吐出几个字，男人扇了女人一个耳光，随即几个男人开始打她。

“我们的未来一定是光辉且自由的。”

女人又被拖回岸上，拖向黑暗里。

“我们一定能离开这儿。”

女人被扔在屋子里，嘴被塞上一块湿透的破布，壮男人在屋子的角落寻找着什么，他从屋里提出一把锯子，往墙上磨了磨，踩住女人的身子，朝她举起锯子。

张雨怡抬起头，看着一轮皎洁的明月，那明月渐渐染上血色，像一轮燃烧的火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