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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我们(1/1)
鸡笼内关着一个头发凌乱衣服破烂的女人,鸡笼外跪着一个大着肚子捧着黄瓷碗的女人,两个女人焦急地对视着。
时间的沙漏从未停止运转,急速向下坠落的沙粒突然如虹吸一般向上飘动。
时间倒流。
张雨怡生孩子前一个月。
她与吴佳美在鸡笼边相遇。
“我会给你拿烟的,你等我,别死了。”
张雨怡眼眸流转,她不忍心移开眼神,生怕这是她们的最后一次相见。如果可以,她希望把吴佳美藏在自己的眼睛里,让她永远住在里面。
“好...这段时间别再来见我了,你把孩子生下来,他们会更信任你。”
“那你自己要小心。”
“我知道。”
两人的手隔着笼网紧紧相握,张雨怡猛得将吴佳美拉向自己,两人的脸贴的很近。
“怎么?”
“我们的对话有人在听。”
“是谁。”
“不重要,重要的是我需要一个东西。”
张雨怡贴紧吴佳美的耳朵,嘴一张一合。
“你要这个做什么?”
“你能弄得到的,对吧。”
“你要用这个,就是在拿命去赌!”
“赌就赌,我不怕。”
“赌输了你会死!”
“要是赢了呢?”
“你怎么敢啊?”
“如果通往自由的道路只有这一条,哪怕只有百分之一的可能成功,我也要赌,你知道的,我们在这,活着比死了更难受。要是...要是我真没活下来,你也要找到出去的路,一定要出去。”
吴佳美望着张雨怡,只觉得喘不上气来。
“帮帮我...”
“帮帮我!”
吴佳美点点头,眼泪顺着她的鼻梁砸下来。
天黑了下来,张雨怡抚着肚子,将红色的帽子盖在温热的肚皮上。
忘了是从哪天开始的。她第一次感受到胎动,第一次清楚地意识到肚皮里装着的是一个独立的生命,但是为了自由,她不得不当这个刽子手。
尽管骂我自私吧,骂去吧。
要下雨了。
她抬起头,望着被大山遮蔽的天空。
白雾茫茫,半绕着不远处深青色的大山。这白色的雾圈让她想起木星,浩瀚的星空,无垠的宇宙。
都说木星是最恐怖的星球。
怎么会,这个被蓝色和生命包裹的小小星球,上面密密麻麻地挤着一群小人,这星球才足够恐怖。
而这些事情他们是不会懂的。
这里的人永远也不会懂。
杯子里盛好透明的液体,张雨怡往里倒了些黄色粉末,摇了摇杯子。
直到门被撞开,那个老男人倒在墙边,恶狠狠地看着她,面目可憎。张雨怡没有丝毫畏惧,她面无表情地解开衣服的前两颗扣子,露出雪白的肌肤,冲着他微笑。
她冲他招了招手,手上的白铃铛发出清脆的声响。
直到他扑上来,张雨怡开始尖叫。
“救命啊!救命!”
然后她的嘴被使劲捂住。
张雨怡仍记得从吴佳美手里接过那包粉末的样子,两人约定在河边的灌木丛边。她紧紧捏着那包粉,张雨怡扯了很久才扯过来,两人未说一句话,只是都用眼神紧紧地抓住对方。
见一面少一面了,我们。
张雨怡在心里默念。
希望这不是最后一次见到你。
再次睁开眼时,张雨怡满身的血和汗,她看到眼前那张面目狰狞的脸,她哭起来,高兴地哭起来。
“你不相信我!”
张雨怡支撑起上半身,恶狠狠地盯着许志宁。
“你为什么不相信我!”
她大声质问着,不仅仅是在赌命,更是在赌爱,她赌许志宁的爱。
拿着刀为什么不敢砍?
那是你的梦魇吧,为什么不敢打破?
可恨吗?做出那种事的人是你的父亲。
看到他发疯的样子,你会不会后悔投胎到这样一个家庭,有这样罪恶的父亲,你会不会希望他从未出现过,那沉寂已久的恶意和仇恨需要一根引线。
而我,就是那根引线。
她看着许志宁冲出门的背影。
没关系的,小宁,我第一次这样叫你。都没关系,我有的是时间,我一次又一次地活下来,这都是有意义的,我愿意陪你们慢慢玩。你现在不敢下手,总有一天你会下手,而我要做的,就是静静地等待那天的来临。
而在此之间,无论是用什么做代价,身体,孩子,生命,我都无所谓,我的人生只剩下赌局,我相信最后的赢家是我。
而第一局,我已经赢了。
阳光从被钉起来的窗户缝隙中钻进来。
“早上好。”
张雨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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