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野味（1/1）

自古英雄出少年。陈冰乃是江湖赫赫有名的风殇楼楼主，只要给钱，就给办事，甚至连杀人放火也不在话下。他今携一暗卫行至堰都，适逢武道大会盛事，居于客栈，做寻常富贵闲人打扮，一连几日穿行于市井烟火，独来独往乐在其中。

此行他原计划直往苗疆，寻蛊问药。途中属下传信，说堰都城内有苗疆术士出没。心觉奇怪，莫非苗疆有意参与剑客之争？不知是哪位少年豪杰，遂来一观。

街市上人头攒动，茶楼酒肆里喧嚷不绝。说书人惊堂木一拍，用那书词儿夹着白话，绘声绘色讲着往年擂台，诸多少年侠客轮番登场，终不敌前辈叶正雄……近日擂台重开，城内涌入许多新面孔，不知可有青出于蓝？

独坐茶楼，瞧着厅堂里年轻人，三三两两结伴同行，落座席间似乎总有说不完的话题。 于此处落脚消遣，等候线报同时也想探究风土民情。偷闲几日，竟然生出些许孤独落寞感。此刻陈冰单手撑头，难挡困意。陈词滥调听来无趣，庸脂俗粉也入不得眼。只待擂台一开，动身去看个热闹。

……

果然有一少侠身手不凡，招式凛冽。陈冰冷眼旁观他几轮比试，也对其天资啧啧称赞。当日他若与这叶沧澜师出同门，争夺位次时必然免不了一场血战，倒也痛快。瞧叶沧澜锋芒毕露，甚至于……有些目中无人，想来“第一剑客”之名是志在必得。

瞧他势如破竹，陈冰自己不免技痒，正按捺不住想要上场切磋。忽然老擂主登场，二人往来几招打得精彩。眼瞧着又一女子闯入擂台，这倒是苗疆的好把戏。

陈冰恐人多嘴杂，待自己退远些再看时，那小剑客已然落败，正踉跄跑向山林，周围人相携四散。

陈冰自己无牵无挂，又一时惜才，恐怕叶沧澜因暗算丢了性命。遂避开人群，施轻功追赶他踪迹。一路上未见他有人帮手，只待他投水后片刻，纵身跃下将人捞起。想来他是力竭体虚，一息尚存却不省人事。自己试了几次也无法将人唤醒，索性带着人顺流而下。将他搁置在一处青石上，暗卫不知自己临时改变计划，所以并未跟来。为与下属汇合，陈冰自己沿途做了标记。

好人做到底，既然唤不醒他，不知该把人送去哪里，陈冰只好运功为其暖身，彻夜无眠生怕他一不小心死了。直到天光乍破，再探他心脉，应是性命无虞。

陈冰手掌钳住叶沧澜下颌，仔细打量了一番，心里嘀咕着：遇到我算你命大。

自己也饿了，环顾四周打算就近采些果子。采了果子再回来时，见叶沧澜已然醒转。

“醒了？篝火生的不错，不知这附近有猛兽没有……”

自林中走出，陈冰怀里兜着一捧野果。丝毫不见外直奔他走过去，还往昨夜歇息的地方一坐，与叶沧澜四目相对，又看看他脚边残留的鸟骨头，点头，似笑非笑抛给他一枚果子。

“你打的野味？”

漏尽钟鸣，箭驰风迫，叶沧澜差点以为命悬一线，又觉灵台渐明。叆叇雾色，月光如华胜雪，林中现一人，缓步而来，瞋目视他，年纪相仿，面无杀意。剑刃待发，又察其怀揣野果，悠然落坐，主动搭讪，暂按回鞘中，静观其变。

“野兽何惧，不比人能翻云覆雨，我与你无恩仇，何必相救。”

叶沧澜年少为争名，树敌无数，多少世人皆欲杀之，今落得个狼狈败北，又岂欲旁人施显怜悯，管是否真意。更不愿图报予人，苟留把柄，若是往常那般，被人当争夺名利钱财的工具，那不值，一杯水。

剑客魁首犹未得，心便作十字香烧，似死灰，只作是想，剑胆侠烈今生已矣，但愿来生休悔。却不料命不该绝，叶沧澜运功察觉一股暖流真气，滋养九经八脉，蛊毒虽未全解，但已暂压制，正疑惑何人搭救，如今看此人这般言语，已知七八成数。

除师父之外，未曾和生人和颜悦色，叶沧澜只觉此人十分古怪，形迹可疑。天风微引，火堆映眸，接过他的果子，若有似无轻瞥地上鸟骨一眼，“月已西悬，莫非是要找我一起看星星？大恩不言谢，大会不可期，若不想走，你自便。”答非所问，叶沧澜撩开衣袍山立而起，双眼如炬，对上他的似笑非笑，抬手轻轻一松，果子扔进了火堆里。

转身趋步，萧山剑影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