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夏尽（1/2）

二人行至戏台后面的暗室“今晚的演出是什么曲目？”李龟年问顾远。

“今日的曲目，上面还没下来，要等宾客名单核对，再编排具体曲目。”顾远翻着柜子又说道“乐师的演出服会在这边放，到时候我来告诉你对应的服装和妆发。”

“那便有劳，顾前辈了。”李龟年，站在顾远身后，轻声道。

待到入夜，戏台子后的房间便热闹起来。崔氏堂一等乐师，五位。

二等，一十二位。

三等，二十余位。

这些个乐师，有男有女，最小的十五六岁，最大有五十余岁。民间的乐师最杂，也最爱出奇才。

领班是个面容憔悴的妇人，她一双凤眼，眼角深长，面颊白里泛着暖黄。发丝颜色也微浅，涂了很艳丽的口脂，只显得人娇媚，一点气色也显不出来。瘦的几乎脱了相，可她那一副美人的面相，是憔悴怎样也掩盖不住的。

“今日，掌柜新聘了，李乐师，晚上演出，新人第一晚仔细瞧好。明日晚上，便要同演。”这领班，居高临下的姿态，还有和她身形气态都不符的声音，那声音一落入耳朵便知道那是怎样好的一副嗓子。

李龟年对她点头“领班，多谢告知。”

领班，靠近龟年身侧“我叫余归长，不用喊领班。我听过你的名字，可以胜任一等乐师。希望你好好为崔家做事。”她语气平淡，双目沉默地打量了李龟年一番。

“我会的，余前辈。”

余归长路过的时候身上沾染着常青花的香味，直觉告诉李龟年，这个领班一定有些故事。

她明媚的嗓音，和那不俗的美貌是最好的答案。还有，崔氏堂这种地方，当个领班是一定不容易的。

李龟年上到最佳观赏位，天字一号雅间，那间从前是崔八的位置，他离开后，那雅间不常有人在。而他来这里，也是崔九特意吩咐的。

“今夜有位将军来，好像姓安，便唱一曲，七德舞。”崔九站在李龟年边上，解释道。

“安姓的将军，姓安…”李龟年的脑子里出现一个名字，安姨娘。或许无关，但带着这个安姓的姨娘确实对李玥造成了不可磨灭的伤害，是李龟年永远的仇人。

“这一曲，七德舞，唱的太祖无限辉煌，这百年后，还会有如此人物吗？”李龟年嘴里念念叨叨的说。

崔九摇头“谁知道呢，反正不能来一曲夕阳箫鼓或者广陵散之类的吧。”

台上，两位一等乐师，一人边塞打扮，一人普通坊间打扮。一人唱的年轻气盛，一人唱的暮年萧瑟。舞台边角的二等三等乐师，唱的一句一字也与其完美相连。

在龟年看来，这样的演出不是难事。与岐王要求的相比，这些曲目太容易了。在岐王府上时，各种王亲贵族，各种生僻曲目，前朝旧谱或者刚写完一二日的曲子，都算是日常。

“崔郎，那位领班是…”李龟年忽然看见余归长上台，便问崔九。

崔九对他摆手“我只告诉你，这余姐姐，是一位旧时贵人。”

李龟年点头“如此龟年，也能猜出一二了。”崔九撇了李龟年一眼，声音压小道“你便假装不知道就好。”

“好”李龟年，看着崔九圆圆的脸蛋上，滑稽的表情，轻轻笑道。

崔氏堂亥时打烊。

李龟年回到杜甫那里，府上已经熄灭大半烛火，杜甫正在书桌前勾画诗句。一盏明烛，灯下人侧颜泛着醉人的暖色。

“先生。”李龟年在窗边叫了一句，杜甫转过脸，看见是龟年，脸上立刻挂上笑容。他放下笔墨，起身靠近窗子。

这是一扇木制的窗子，推开了一半。高度大概是到，杜甫的腰际“崔氏堂，休沐这样晚，年年干脆别去了，在家陪我。”杜甫话中假意嗔怪，实测打趣。他们靠着窗子相对而立。

“先生，这是哪里的话，无论何时，龟年都会陪着先生。”李龟年一双手环上杜甫脖颈，望着杜甫的眼神中有些许妩媚。

杜甫揉揉他发顶“怎么样啊，第一天去崔九那，感觉如何。”李龟年靠在他怀里不说话。杜甫被窗子隔着变扭的很，于是双臂一捞，把龟年给提起来，拽进屋子里。

李龟年便直接坐在窗台上“先生，我们去休息吧，困了。”杜甫摸了摸他白皙的脸颊，腻歪着将人抱起“好。”

这些个日子，便就安顺的过去了。

李龟年每日到崔氏堂当职。杜甫呢，他早些年就被罢免了官职，如今便当一个逍遥诗人，饮些小酒，作些诗。

不过，这事态百出的闹市，又怎会一直安宁下去。这一日，岐王传唤，杜甫去敲了岐王的府门，一位小差畏畏缩缩的四处观望半天，才催着杜甫进门。

杜甫认识这小差，便问他“伙计，你这是看什么呢，怕有鬼跟着我杜甫吗？”小差摇头“杜先生，就别打趣了，快去看看殿下吧。”杜甫见他神色慌张，也就不再说其他，随小差进了府中。

进了从前龟年演出的戏院，岐王安静的坐在台下，听见脚步看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