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风声（1/2）

杜甫在街上兜兜转转的好一会才回到了宅子中，他在自己常住的宅院中种了许多四季常青的竹。

只为在晚风习习时，听一听枝叶撩拨风的声响，那是长安城少有的声响，像李龟年醉人的歌喉似的，让他长久的迷恋挂怀…

恰逢这些日子岐王少有的闲暇休沐，便邀杜甫到府上听曲。

李龟年的声音又一次的将杜甫包裹，同上次一样他几近痴迷，宅院戏台四处并无其他的外客，只有些许府中杂役与女眷。

杜甫低声道“隆范，这倒是独我一份的。”岐王望着戏台答“对啊，瞧你喜欢的打紧呐”说罢嘴角扬起一丝玩味的笑。

“罢了，这些年我一直这样悲喜全挂在面上，你却是总爱寻我乐趣”

杜甫又看回戏台，少年素面无妆，一身华服。平淡的神情，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杜甫这次没再隐忍目光。仔仔细细的欣赏起台上的少年，那少年面上一双细眉，底下一双杏眼，瞳孔是深深的墨色。唇上透着莹润的粉，皮肤极白肤如凝脂。

并不挺拔的个子，那细腰如垂柳依依看起来十分的完美……

岐王一句话打断杜甫不断在刘龟年身上游走的目光“人家乐师才十七八岁的年纪，你可要，收敛些许。”

杜甫慌忙别过头，轻咳了两声掩饰被岐王说中的窘迫“是有一些失礼了”岐王府上多花树，离戏台子不大远的地方便有一棵，树高过了屋脊。

白日里春风吹落许多瓣，有一些落在戏台四处，又有几瓣被封在视线中，衬托眼前的人…

杜甫问“岐山殿下这些日子在忙什么？”“自是一些藩王的闹剧。”岐王满不在乎的回答道。

“若是棘手可要多加小心，这些日子我听闻边境不太平了”杜甫语气平淡的嘱咐“无碍，听戏吧。”

沉默了一会子岐王又问杜甫“本王有些日子没见你写诗了，怎的不将本王讲的话看重？”杜甫赔上笑说道“只是我孤家寡人的，岐王殿下若是将乐师的时间空出几日…”

岐王轻轻叹气，对杜甫摆摆手“罢了罢了，本王成全你便是。”杜甫向岐王拱手行了个小礼“好说好说，草民定快些，写些诗来供四殿下赏玩。”

曲终，三人在门口分别。

岐王先一步走了，杜甫刚迈出府门“明日乐师到我那里去小聚片刻可好？”

李龟年点头“那明日午后我便去拜会子美兄”杜甫转头看了看天“这天还亮着，不如一同走走。”李龟年瞧了瞧自己一身的戏服道“稍等片刻”

一盏茶的时间后，李龟年换了一身浅杏色的轻盈衣袍，料子上有丝丝银线修饰，长发整齐的簪在头顶。

杜甫看着心头一颤，甚至不知怎么开口夸他…

他们去了城郊一片春花烂漫的山丘，杜甫开口“有时候我在想乐师为何生得如此美”李龟年扬了下眉，指尖抚着一朵花“为了遇见另一位也如此美的人。”

话语间李龟年墨色的眸子泛起了点点柔光，杜甫闻言轻笑“是个好的说辞。”

二人没讲几句话，安静的看着四处美景感受身边的的赤诚…

天边泛起了日落的暮色“赤霞升起来，刚回城去了”杜甫含住双指，吹响一支哨子，自红日边飞奔而来一匹白马。

马踏花香，引蝶舞。

杜甫一跃而起，上了马背“可愿乘一骑”他伸出一只手，李龟年似是思量了片刻，但是他答应了“也好”他握上杜甫的手，温暖的触感，让生疏的人有了靠近的引力。

李龟年环抱住杜甫腰肢，日光完全落下去了“子美兄，我们可以更近一步的。”

杜甫有些失措，思量着，龟年这般是何意？李龟年见他久久不答说道“有些人见几面便知道了以后是万万离不开的，但有些人见上千次万次也不愿长留，人生匆匆几许，不过几个知己，你我可以更近一步去了解彼此的”

杜甫听罢，才反应过来“龟年你可是会读我的心”李龟年平淡的答道“只是和你一样罢了”到了岐王府门前李龟年跳下马背，欲要离去，杜甫忽而道“明日可要来接你。”

李龟年回头看他“不用了，我自己走过去便好，想着去看一位故人。”二人道别，杜甫离去。

这一夜杜甫都无法安睡，第一次院子中的竹枝声不再悦耳，回想起关于李龟年的一字一句，一瞥一笑都叫杜甫心头酥软。

次日，李龟年如约来了。

杜甫沏了一壶清茶坐在院中，仆役搬了一把木琴来，文人们爱慕古琴，这一把琴也随了杜甫许多年。

“子美还会抚琴。”李龟年饮了一口杯中茶水，抬手间手臂处一段血迹。

杜甫以为自己眼花了，但还是问道“乐师，你的手臂”李龟年闻言伸出袖子“这个啊，是朱砂，我上午时候到妹妹那里去了，她的长女出生，我为她画了一只平安符”杜甫点头“原是如此。”

一阵清风拂面，杜甫抚上琴弦。曲调悠扬绵绵不绝，良久之后停下来…

忽而风声凌乱，“似是要下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