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迎春（2）（1/2）

朱驰雪看着贺凛在甬道口对他挥手道别，身影倏忽消失在拐角，自己动了动脑袋，还不太适应头发松松地拢成一束绑在身后，一些不够长的散发没被绑住，因为这动作落下来垂在他耳侧。

朱驰雪多少感觉到了贺凛的愧疚，握握手上的锁链，有点担忧小姑娘出去被人骗了。

她这么明目张胆地把锁链的捆绑方式改成这样，是没想到他和那个头上戴假花的女人有往来吧，怎么胆子这么大，也不怕身怀异术被人盯上。

朱驰雪数着时间等神志再次模糊，想想有个人在总是更热闹些。左右无事，闲着无聊，他放任自己情绪浮动，回忆起从前和大家一起，也是这样热热闹闹的，大家没事会相互打闹。他是最小的一个，到他面前哥哥姐姐们都收敛许多，对他格外关照。

那时候的日子过得不算舒心，但有家人陪着，快乐和温暖总是温暖而妥帖，直到那次“大捷”……

捆在手上的锁链开始颤抖，朱驰雪深深吸了口气，呼出的时候还难以抑制地打着颤。因为周遭太过安静，呼吸声在洞穴里回响。如此反复了几下，胸膛里翻涌的情绪才勉强压下去。

朱驰雪沉静许久，靠着逐渐消散的生人气息模糊判断时间流逝，然而知道那气味变得很淡很淡了，他还保有清醒的意识。

哦？难道他猜错了？这次能清醒，不只是因为贺凛在？

朱驰雪的兽瞳眯起，一定得让她和自己站在一个阵营。

黑暗中他眸光一闪，心中已有计较。

贺凛并不知道自己的“新朋友”有什么想法，跨过那扇曾让她几乎生机断绝的铁质大门后，拎着食盒一路跟着守门人走。

他的不屑显然已经没有从前的底气了。大概是为了不掉面子，还在贺凛面前撑出一副不在乎的神情，怎么看都显得色厉内荏。

这样的场景对贺凛来说本该是个“打脸守门人平安归来”的舒畅戏码，但贺凛却并没有因此感到轻松。

直到现在贺凛也没弄明白那些篆刻着铭文，附有未知力量的锁链是何人所为，那处形似祭坛的地方又是什么人建造的，用处是什么。自己打开锁链是巧合吗？如果不是巧合，她在其中充当了什么角色？是棋子，还是棋子都算不上的炮灰？

什么人对她比她本人还了解？

而朱驰雪——又为什么会被关在那里。

贺凛脑海中被各种问题刷屏，只觉得CPU快烧了。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她只在山野中与人交流匮乏地存活了一年多，连常世的常识都知道得不多，有用信息更是少得可怜。

别说在这里大海捞针地打探关于时空异象的消息了，搞不好家还没回就一无所知地变成一具冰冷的肉体，被孤零零地拖到乱葬岗和新旧尸骨一起腐烂发臭。

贺凛想想那场景，袖管掩盖下的汗毛又炸了一回。

好不容易回到底下最初的出口，守门那壮汉反倒比贺凛还着急，劲儿大得她都怕钥匙断里头，见到外界的光亮与活人后才喘着粗气，逃也似的快步走了。

出口处站着个年长女性，低垂着眼，后颈弧度优美，看得出礼仪素养很好。身上是大面积灰褐色布料制成的长裙，形制中规中矩，袖口衣摆压了些低调的暗纹，在春风楼里得体得像误入此间的良家妇女。

她整个人看起来温驯而寡淡。不过贺凛清楚，这温驯不是给她的，客气也只因暗中添了砝码。

贺凛对这位女性有印象，经常跟在李老板身后，贺凛从未听过她讲话，存在感低得吓人。

她福身施礼，“李老板请一叙。”贺凛不知道怎么回礼，手里的食盒与灯盏就被后面跟着的一个看着低眉顺眼的小姑娘接走。

贺凛点点头应了。

虽然不知道接下来要面对什么龙潭虎穴，但贺凛也确实想再见见那李老板。

这位教导嬷嬷似的女性侧过身，微微点头致意，一手展开向着屋外，回首轻声细语对贺凛道：“请随我来。”

两位小姑娘站在原地福身，瞧着柔柔弱弱的，脑袋低垂以示顺服，引颈就戮般的姿态，让人很难对这她们升起戒心。

走出房间前贺凛瞄到候在门旁的小姑娘手里还拿着什么东西，看着像钥匙，显然是锁那扇铁铸地门的。

春风楼，或者说李老板对这个几乎可以算地牢的地方很是看重，锁是内外双锁，缺了哪边钥匙，贺凛都出不来。

那壮汉走前也将钥匙交还给带路的嬷嬷，此时却不见她等待那个锁门的小姑娘。后面倒是跟上来，但都没越过她把钥匙还回去。

才十几岁呢，就已经被当做可靠的心腹了。

贺凛心里念头乱七八糟，面上不怎么显露。不过身边三人都是眼观鼻鼻观心地闷不做声走路，贺凛也不必担忧找话题的事，不一会爬过层层阶梯，隔着两层珠帘，见到了站在阁上的李老板。

她背对着众人。

屋内的烛火只点了悠悠的一盏，反倒不如春风楼外悬挂的数盏灯笼来得亮，为阁楼上拿着烟枪的女子勾勒一圈暖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