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迎春（1）（1/2）

年轻的姑娘站在那，脸上没什么表情，只一心一意地重新把锁链缠回朱驰雪的手上。

她身量高挑，从外表上看不出什么女性特质，眼睛的瞳色很深，黑亮亮的，好像不论在什么时候都会发光。

朱驰雪想如果她不打算帮他，为什么不把自己的手用锁链重新绑回原来的样子。他知道手上被锁链缠绕的地方都有痕迹，她那么聪明，肯定知道这些锁链原型啊是怎么绕在上面的。

他看着贺凛一板一眼又小心细致地调整着锁链，心里微妙地察觉到些奇异——她是不是在同情我？

最奇怪的是，朱驰雪并不反感。

贺凛确认锁链不会掉之后，看到重新开始兽化的手，明白了这条堪称纤细的锁链是怎么锁住朱驰雪的。她默不作声地拾起地上的灯盏，左手握拳，紧了紧，发现手上的伤好像已经恢复许多，但还是刺挠得发痛，不知道是不是 她的错觉。

烛光和映在地上灯盏框架的影子缓缓移动，贺凛从朱驰雪背后走过，不一会儿便在他左侧停下。这次贺凛有了经验，托着朱驰雪的手看了一会儿，研究锁链的走向。

以锁链束缚朱驰雪的人大概就是这里的设阵之人，锁链的缠绕堪称随意，也难怪贺凛之前一摆弄，那锁链便突然落在了地上。

贺凛自己手上运动不自如，也不做什么高难度动作，也不再主动花精力忽视朱驰雪灼灼的注视，左手紧紧抓住朱驰雪的手肘，把锁链头一拨动，右手立刻向侧边伸过去，一把抓住因为失去一头固定，要朝固定在墙上的那头急急往回缩的锁链。动作有点大，连带着扶着的朱驰雪手肘也轻轻晃起来。

她好像是真心怕他疼了，所以这样细致细心。以至于原先那样不适应被他紧紧盯着，现在也无暇他顾。

朱驰雪转回侧向她的头，胸膛缓缓起伏，很深地吸了口气。头上许久没打理的头发又垂到面前，遮挡住视线，朱驰雪也理会。他的嘴角小幅度地向上挑起，想起一种黄色的花。

他来时移动不便，唯一的消遣是看沿路的风景。但那时候冬天还没完全结束，路上多是光秃秃的枝干，没什么有有意思的东西，路好像永远也走不到尽头，直到他看见路上的一种颜色艳丽的花。

那花真小，却很多，枝蔓成片成片垂下来，黄色的小河流似的，朱驰雪还看到有小姑娘把那花簪在头上，映得脸也明亮起来。

太奇怪了，花这样娇弱的东西，怎么会开在雪还没化尽的时候。

就和贺凛一样奇怪。

朱驰雪突然有种冲动。如果他有一天出去，还能再见到她，一定要给她送一朵那个黄色的小花。尽管他还没法想象贺凛把那朵花簪在头上的样子。

他其实已经不太记得那个花到底长什么样子了。

真奇怪，不知怎的，虽然他对离开这里没有很强烈的欲望，却毫无由来地相信那一天会到来，他真的能再找到那个黄色的小花，也会有机会把那黄色的花赠与贺凛。

那边贺凛对朱驰雪心里所想一无所知，又是跨出个弓步的狂野姿势，小心越过与朱驰雪的手会有直接接触的那一截，在把悬在空中部分的锁链踩在脚下固定，一手给朱驰雪左手上较浅的、适合敷金疮药的地方撒上药粉，没注意到朱驰雪什么时候转过头，又什么时候把头转回来。

“你呢？”

他的声音听着还是很低，可惜贺凛手头也没有水，倒是一个手抖把金疮药粉撒多了。

贺凛几乎理解了他的说话逻辑，大概是还不够熟悉的缘故，这位实在是能少说就少说，绝不多解释一个字，与贺凛简直两个极端。

她想起他们刚刚在讨论名字，意识到他在问她，她的名字是哪两个字。

贺凛笑得两眼弯弯，英气的眉毛也软和下来，整个人朝气蓬勃的，在这只有一盏蜡烛灯的洞穴里简直比蜡烛上微微摇晃的烛火还要耀眼。

与刚刚的沉默相比，贺凛心里也确实雀跃的。

她想象了一下，要是自己被关在这个无人而又空旷的地下洞穴里，无法度量时间，不知道被关了多久，突然出现一个能解开自己锁链的人——不管是真的能还是凑巧，总是一个希望。对方却唯唯诺诺不肯给个明确答复，又要上药又要重新把她锁起来，很难会不像民间故事集里的魔鬼那样，对无意让他重获自由的渔夫那样充满怨气。

贺凛没想到朱驰雪居然还会主动搭话，手上的动作都轻快起来，“贺兰——嗯，贺喜，恭贺那个贺。”贺凛高兴得有些松懈，不知道这里是不是也有那样一座叫贺兰的山，肚子里已经打好了在家乡贺兰是一种兰花名字的草稿。

“凛就是和雪一样很冷的那个凛。”

随着又一条衣摆的布料被撕下，贺凛把锁链在朱驰雪左手手掌上缠了几圈，固定好，说了句俏皮话，心里也不再担忧地想七想八了。

朱驰雪没发问，但是很认真地点点头。

不用把刚准备好的话拿来骗他，上药大事也完成了。看朱驰雪反应平平的样子，也猜到那些伤未必致命，刚涂的药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