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初相见（6）（1/2）

走向洞穴中央的时候贺凛脑子里还在想古墓里的机关，后知后觉晓得怕了，像不能踩到路上裂痕的小孩一样，捡着两三块砖一起踩，力求不会因为重力全压在一块活动的地砖上招来什么乱七八糟的机关。

事实证明，她不但担心得晚，还担心得有点多余。十几米的距离相安无事，贺凛悄悄松了口气，没表现出来紧张，在心里发弹幕夸自己真是英明。

贺凛居高临下地站在那人面前，终于看清这个人此时的状态。

他就像受难的普罗米修斯，兽化的双手被锁在两侧，略高过头顶。利爪徒有其形，毫无光泽。那上面的角质隐隐开裂，仿佛稍一用力就会断掉。手背上被毛干枯稀疏，像贺凛疏于打理，换季时分叉的发尾。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这个人手臂上还有鳞片或是黑斑，隐入残破的袖管中，看不分明。

这个人身上的衣服仅能勉强蔽体，刷新了贺凛对衣物非设计性破烂的下限，也不知道他曾经历过什么。和这一比，贺凛的初始套装实在是很不错了。

他整个人都姿势看起来辛苦又别扭，双膝离地面很近，又好像悬在上空。浑身上下只有躯干是僵直的，贺凛想，为什么不后退跪实了让自己好受点呢。

贺凛下意识又去看墙上的锁链，第二眼竟然看不出这六条锁链相互间的受力关系。

贺凛收回目光，刚好看到这个人的发顶。

既然是被囚禁，自然也无人打理无处清洁。那颗头颅微微垂着，长发后面延伸出去一根锁链。和其它五根不一样，这根更粗一点，黑得发亮。

脖子上必定有什么，才在这看起来几乎脱力的状况下没法完全按照重力垂下去。

那他现在如果睁着眼，能看到什么呢？

她的腿。

贺凛绷不住了。

她是刻意维持脸上毫无表情的。

贺凛知道自己身高有优势，一米七二，她自己的理想身高。歘一下来到这个世界，就贺凛目前遇见过的人而言，哪怕是男子中，贺凛的身高也是基准线往上的。而与身高相符的骨架结合起来，给她女扮男装提供了很大的优势。

就贺凛刚刚那样往人前一站，俩人在高度上的差距因为姿势又进一步拉大，如果对方仰头，是很有压迫感的。

贺凛也许应该坚持久一点，但是她心软了。她还是受不了这些手段，不管是别人对她，还是她对别人。

贺凛蹲下来，两手搭在膝头，等到脚掌都踮麻了，也没想好要说什么。

嗨，你好，我叫贺凛？

我没有恶意？

贺凛脑子里过着这些毫无信服力的废话，心想我都看不见你的脸。

可是动人头发好冒犯啊！

贺凛苦着脸，英气的眉毛都垮成八字，在心底尖声呐喊。

最后还是没想到什么好主意，在蹲不住之前，贺凛还是选择了操着自己刚学会的新语言，艰涩地开口：

“嘿，朋友，”

贺凛试图保留一点自己的本土特色，但毫无反馈。一年多的异世界生活还是给她带来了很大的影响，贺凛不避讳和陌生人打招呼，可嘴和脑子却跟不上了。

可能还有语言使用习惯和文化与认知差异的缘故。

贺凛安慰自己，第一次觉得说话这么痛苦。

“我……我们见个面？”

蠢爆了。好像有另一个贺凛游离在外，看着自己张张嘴：“我没有恶意……”

噢，多么苍白无力的找补，还不如不说。

贺凛恼火地住了嘴，把那个只会说刻薄话一点主意也不出的家伙回收。因为对方还是没有反应，贺凛尴尬不多，而紧张更甚。

等了一会，还是没有动静，贺凛痛苦地想蹲不住了，对着面前毫无声息的“木偶”，嘴里又开始重复上一句话，抬手从发尾分开这个人的的长发。

说不好奇是假的。

贺凛从前就会看兽人小说。里面的兽人从主角到配角到反派，没一个是不好看的，一张张脸哪怕破了相也是惊为天人，剩下的还有漂亮姨姨和帅大叔、帅老头。

说不定这也是……

贺凛心里想着有的没的，不耽误嘴上说话和手头动作，已经分开长发往肩后揽，嘴里的话也快说完了，都以为这事儿最难的开头已经要过去了，却听到自己嘴里吐出去的字音拐了个弯变了调：

“别怕，我没有恶——呃啊！”

到了这个时候，贺凛才感觉到疼。

原来这个人一直引而不发，在贺凛的手经过耳侧的时候，一口咬住了她的小臂。

“你！”

贺凛本就蹲不住了，这下痛得重心不稳，双膝扎扎实实地砸在地上。

她用右手去推他的脸，可对方咬得死紧，贺凛毫不怀疑再坚持下去能给自己撕下一块肉来，赶紧换了个方式，死命去掐他下颌骨后的软肉，想迫使他撤嘴。

她在脑力里疼得哇哇大叫，想大吼叫他松口，又想什么时候来个绝世高人教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