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错误线（1/2）

楼下客厅的午夜回播还在呲啦嚷嚷，书房却安静的落针可闻。

“艺术家的自导自演？”

背对抢眼书墙的穆跞哼笑了一声，摊平手中的旧报纸，右食指尖点了点黑檀书桌桌面。

“什么样的艺术家，会以最重要的画笔自戕导演？精神院出来的？”

抱着手臂靠门旁听的穆子余，怀疑大哥顾总上身。

因为顾时余也说过同样的话。

“双脚离地十二公分…”他垂眸看着地板砖的线条分析，“画笔自然插进喉咙，并稳嵌着墙体…一般人自杀做不到这么精——密吧。”

“所以，”穆跞嘴角挂着淡笑，似问非问。“你觉得自杀的可能性有多大？”

“他们说他是自己跳上去自杀的。我试过，你就算拿尺子量好再跳，也不可能刚好十二公分。除非你很有闲情逸致，自杀之前还花半宿时间做跳跃运动热身。”

穆子余手指有节奏的敲打着手肘迈步，去那张与沉闷书房格格不入的灰蓝色，单人小沙发坐下。

“况且他还要把画笔精准插进喉咙，同时嵌进墙体呢？这自杀，多少有点离谱。”

穆跞淡笑表示继续。

“按照当时的专案组的观点论述，假设，”穆子余靠向沙发背，翘起右腿。“他做了块十点五公分高的冰块做辅助，冰块？”

穆保镖突然自我怀疑，一秒放下翘着的右腿坐直身子，甚至爆了粗口。

“…简直离大谱！如果是用冰块做辅助，为什么只看到了尸体，没看到冰块？地板也没有留下冰融化的水渍？

十点五公分的冰块融化需要多久我没法计算，我现在能想到的是有人清理过现场！

当时人群里有人问：还有温度，血也是热的，没有救么？

这是后来我偶然回看视频时发现的。死者血都还是热的！他们怎么不说搬来两块砖两脚一蹬更快呢？一群睁眼说瞎话的废物！”

穆跞笑了一声，“所以，公众为什么会信？”

穆子余扶额沉默。

语言陷阱么？

“我去问问顾总。”他说。

空气静默片刻，穆跞敲了敲桌面。

“如你所想，一般人自杀，不会选这么费劲的方式。距离量好了，工具也准备好了。

但是，你怎么做到，以及保证画笔插进喉咙，还顺利像铁钉一样嵌进墙体？并顺利挂起一个一米八的人呢？

要知道，画笔的材质并没有墙体坚硬。

这么大的漏洞，就算是刚上岗的普通警员，也一眼就能看出此案非简单的自杀。

明面疑点多过万重山，但要深挖的话，必然会引起轩然大波。所以，当时那批不合格的警员经过一番权衡利弊，最终以归根于艺术家的自导自演，潦草结案。”

“那更离谱！”穆子余说。

纯属看人草菅人命，还不主持公道！

“不更离谱就不叫艺术家的自导自演了。”穆跞笑。

穆子余捡起桌上的案发照片，一一排比查看。处处都是疑点，但凡长了眼睛的，都看得出来。

比如凌乱却太过整洁的画纸，一张废稿都没有？

显然不可能。

还有那干净到发亮的颜料盘，上色笔，这确定真是画家，或画家本人？

果然历史不忍细看，越看越觉得结论草率。

大概是跟顾总待久了，圣父心都培养出来了。

他拿起第二张颜色最为鲜明的照片，屈指弹了一下。

“当时的官方解释：经警方及专案组多次侦查鉴定，现场完全排除有第二人隐藏逗留的疑、点。

为了让大众信服，他们还公示画室里所有的生物痕迹也都属于死者的证据。但，”穆子余抬眼看投来目光的大哥，

“他们漏了最明显也最具争论的一点，画笔怎么解释？他们拍出来的照片，墨绿画笔笔杆尾端，是挂着红色流苏的。而网上传播的案发现场，大家看到的凶器，是没有悬挂任何东西的纯色画笔。”

“关于这点，当时的舆论确实如海啸压城，”穆跞说，“但他们公然召开记者会，公然解释为：光线问题。”

什么光线能拍出流苏？

还是有风吹形状带颜色的？

只能说痕检组的拍照技术，相当了得。

“谬论！”穆子余气愤甩下照片，“我有正当理由怀疑他们在袒护凶手！你为什么不查？”

这话带着质问。

“报案人，即家属，撤案说不查。还出示了死者有抑郁型精神分裂症，时常自戕的证据。”穆跞淡然答。

“我信你个鬼！”

也是，权利滔天的上头都试图隐瞒，谁没事还会理会被公然埋没的悬案？谁会在意？

穆子余收起泛滥的圣父心，沉默结束这不愉快的讨论。

也不理会心情似乎很好的大哥，起身，准备回顾总家对面租的小蜗居，还是自己待着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