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明都之死（二）（1/2）

夜不能寐的不止柳沅和皇后两人，直接宿在了御书房的朱洵也是整夜未睡，满心焦急的期待着御林军能传回好消息。

大雪埋葬了一切声音和杀戮，已经陷入熟睡的皇宫，无人注意到一片白茫茫中，罩着月白色外袍，以白布蒙面的身影，混在白雪之中，一路飞檐走壁，从宫外径直进了长生殿。

“柳姐姐，开门！”小梨终于支撑不住，瘫倒在了门前，疲惫的合上了红肿的双眸。

月娘今夜直接宿在了长生殿外殿，听到门外隐隐约约好像有敲门声，壮着胆子想一探究竟，开门便看到了顺着门倒下的小梨。

“皇后娘娘，玉夫人，小梨回来了！”害怕惊醒其他宫人，月娘只能边将人往殿里拖拽边压低了叫人的声音。

“小梨，小梨~”

体温渐渐回升，耳边环绕着的此起彼伏的呼唤声时远时近，飘忽不定，小梨忍不住皱紧了眉头，是谁在唤她，又是谁将她困在了这无边的黑暗之中，记忆中明明她已经回了长生殿。

“小梨！”低沉声音的嗓音在身后响起，她仓皇转身，入目是黑暗中的明都难以置信的表情，不等她开口辩解，手中的长剑边没入了明都的胸膛，鲜血喷溅而出，染红了漫天白雪，也浸透了她洁白的衣衫。

“不！”一阵刺痛自鼻下传来，血泊中的明都、漫天飞舞的红色雪花顷刻间灰飞烟灭。

殿内只点了一根白烛，安置在床头，依旧有些刺眼，小梨闭上眼睛，适应片刻后重新睁开，这才注意到身边红了眼眶的柳姐姐。

“柳姐姐，我这是......怎么了？”酸胀的胳膊搭上额头，她才发觉自己心慌得厉害，手也抖个不停。

柳姐姐捏着帕子抹去了落下的一滴泪，还未开口，一阵欣喜的低语先在她身后响起，“醒了，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没事，你就是太累了，你先好好休息，其他的事咱们之后再说。”

柳沅想起方才将人抬进殿内时，小梨满身触目惊心的红和毫无血色的脸，明明去时她还是一身洁白，她猜不出小梨到底经历了什么，但此刻她只觉得后怕。

“对，小梨，你先好好休息，本宫同你柳姐姐还有月娘就在边上守着，你不必害怕，现下已经安全了。”

殿内陷入长久的沉寂，只有床头的那盏烛火偶尔因为烧到了杂质，发出轻微的“噼啪”声。

折腾半宿，昏昏欲睡的三人恍惚间听到了榻上传来一阵极其压抑的哭声。

“小梨！”

“柳姐姐，我杀了他，我居然亲手杀了他！”再顾不得什么礼仪规矩，小梨扑在柳沅怀里痛哭出声。

“柳姐姐，当时我一出现，他便认出了我，或许是被追杀了一路，又身受重伤，他已经知道了自己当时在劫难逃，他没有做任何反抗，只是释然的望着我，握着我手中的剑刃，一点点刺进了自己的胸膛。”小梨哭哑了嗓子，却还是执拗的断断续续的说道：“我杀过许多人，也见过好多血，可从未觉得原来这样的场景会是如此刺目，他的血浸湿了我的裙摆，最后他望向我眼神满是不舍与绝望。”

“小梨，不要说了，即使不是你出手，还会有其他人出手的，从他查到那些东西开始，就注定了他不会活着回到京城。”柳沅一下下抚摸过她的发顶，豆大的泪珠狠狠地砸向地面，小梨的痛苦，她又何尝不懂。

柳沅的劝慰，小梨置若罔闻，只是自顾自的道：“柳姐姐，我知道的，他刺中的部位不是要害，所以我主动摸了他的颈脉，然后向各位师兄弟撒了谎，随着他们离开。”

“所以明都没死，陛下已经派人出去接应，那这一趟岂不是白费功夫，小梨姑娘，你怎么这么糊涂！”一直在一旁安静听着的皇后忽然急了眼，起身嗔怪道。

“皇后娘娘，”皇后的态度也让本就心疼又自责的柳沅大为光火，压低了声音怒斥道：“慌什么，我手下人办事，你还不放心，若是你有那个能力，以后遇事大可不必来求我出手。”

小梨伸手扯住柳沅的衣角晃了晃，现在皇后于她们还有用处，还不能撕破脸皮。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我与师兄弟们分别后又返回了那里，我知道自己必须杀了他，无论是出于哪个原因，如我所料，他已经清醒，见到我时，他还笑着说我一身鲜血染就的红衣真好看。”

“我说自己是情非得已，说要带他去疗伤，他信了，但我却在将他揽进怀中后，用他曾经托人转送给我的那把短刃割开了他的喉咙，我不敢看他有多痛苦，只能将他紧紧地抱在怀里，任由他的鲜血彻底将白裙染红，感受着他的呼吸渐渐微弱，身体渐渐冰凉。”

借着柳沅的力道，小梨缓缓从人怀中起身，伸手在怀中摸索了半天，取出了一块带血的牛皮糖。

“柳姐姐，这糖，很甜，是他塞在我怀里的，他当时已经虚弱到快要说不出话，可还是吊着一口气，断断续续的告诉我，这是他初到塞北时从塞北遇到的一位扬州商人手中买来的，觉得很甜，就一直放到了现在，你尝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