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自责（1/2）

“然后呢？”瞿觅适时地出声引导她。

“然后我说没关系，我不出国也行，我在哪读都可以。”

“即便这样，我也没看她脸上的伤完全愈合过，每周我回家，还是能看到她越来越颓丧。”

“而且我爸这一年来就像变了个人似的，我去问他我妈的伤是怎么来的，他很不耐烦地跟我说，小孩子别管这些事，然后也就什么都不肯告诉我了。”

“我妈后来就不怎么回家住了，我要找她也是去她的医院。”

“直到7号，我爸突然非常开心地跟我说，我们又有钱了，然后他就匆匆忙忙找到了我们之前说好的那个中介，交完费用之后又匆匆忙忙把我送出国，用以前那种温馨的语气跟我念叨，‘我们莺莺还是可以去国外念大学的’。”

断断续续说了这么久，唐莺的语气情绪已经基本稳定下来了，除了自己单方面剖白，她时不时还能跟瞿觅对话一两句。

“我乘机那天，来送我的只有我爸，我妈没来，我问他，我妈怎么没来，她说我妈今天上班。”

“他骗我”，唐莺说，“你知道吗，他不知道，他其实从来骗不了我。”

“我几乎是被他一路逼着上飞机的，到了这里之后，我尝试着联系过很多次我妈。”

她的后半句没说出来，但在场的两人都知道，联系无果。

“这个地方人生地不熟的，我变得无比想家——是从前那个温馨的家，我开始逃避，开始觉得，是不是因为我出国了，所以我妈生气了，不想理我了，是不是只要我不再拨通讯打扰她，她气消了就会回复我的消息……”

可是她终究没能等到周兰洁的回复。

“我不知道我爸做了些什么，也不知道我妈经历了些什么，我觉得，是不是只要我没听到她不好的消息她，她就一直好好活着的。”

“所以我一直逃避，不接听你们的任何通讯，也不回复任何信息，因为我潜意识其实是有预感的，我好怕这个梦境被打碎，你知道吗，我真的很害怕。”

“对不起。”瞿觅沉默着听完她的叙述，忽然没来由地说了这么一句话。

“什么？”

她双手环抱住膝盖，喃喃道：“我是不是从一开始就不该来打扰你。”

听到这话，唐莺似乎也愣了一瞬，而后，瞿觅听到通讯器里传来她再也无法压抑住的抽噎。

唐莺那边此刻约莫才早晨九点多，通讯器里隐约传来另一个女声，或许是唐莺的室友。

对方一口流利的英文，似乎在关心她：“Are you ok？Tang？”

唐莺吸了吸鼻子：“Nothing，thanks.”

“我知道的就这么多了，剩下的事我也不清楚了。”唐莺道。

“好，谢谢你。”瞿觅回答。

她在脑中思索了一下，此时再多说什么都不合适，她只补了一句：“后续有进展我们都会告知你的……如果你想听到的话。”

唐莺说：“好。”

通讯挂断前的最后一秒，唐莺字字清晰地说：“其实你没必要说对不起的，我能理解你的职业，也谢谢你在信息里的那一席话，让我能正视自己的内心。”

通讯器已经熄灭了好一会儿，瞿觅也没从地上站起来。

奚凛在旁边也没多问，两人一蹲一立，谁都没先出声。

他侧头看了看身旁蹲着的瞿觅，这几天相处下来，他大致也将瞿觅的性格了解了个五六分。

这人情绪并不外放，跟着出现场时果敢又坚决，作为记者却能想到很多监察处都不一定能想到的东西，哪怕在举目无亲的地方被房东坑了，也能在短暂的失意后拎上东西头也不回地走人。

却会在这样正常与当事人沟通的情境下，就因为对方一席剖心的话，开始担心自己的专业性。

瞿觅身高不算矮，此刻蹲在旁边，双手抱着膝盖，却莫名给人一种，轻轻碰一下就会碎的错觉。

他说了句和唐莺室友相同的话：“你……还好吗？”

“我没事。”瞿觅虽这么回答他，却扔没抬起头。

“那我们，回去？”

瞿觅点点头，站起身后却又背倚着墙，奚凛走出去两步，发现她还在原地，他回头问：“怎么了？”

就见瞿觅嘴唇轻动，缓缓吐出几个字：“腿有点麻了。”

·

从夹巷出来后，两人就分道扬镳，瞿觅回台里，奚凛赶回监察处。

瞿觅回到办公楼的时候，编辑童迎正分发着什么单子，她踩着高跟到处走，语气不太耐烦：“人事自己干的活怎么扔我手上来了，赶紧填赶紧填，填完自己交到人事那儿去。”

“喏，小瞿，拿着。”童迎也递给了她一张。

瞿觅接过来看了一眼，这是张类似简历的东西，每个员工入职的时候都填过简历，她疑惑地问旁边的同事：“这是要做什么？”

同事小声道：“人事部门刚过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