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血染督台（2/7）

仔细一看。

这位杀人无数，军功卓越的大将军，一脸肃穆，冰冷到极点，分不清是怒是喜，始终攥着刀杆，一动不动，也不展颜。

正对着那方公案，大堂堂间，站着一位外表温文，官冕长袍的中年男子，整个人神情惶恐，焦灼不安，眼中幽怨无比。

这个惶恐、不安的中年男子，正是执掌漕运衙门，掌控漕渠钱粮，仅次于江州刺史、江州司马、江州长史的一方大员。

——江州漕运提督王九成。

衙门大堂上，除了一身重甲，手持大刀的杨汉超，与惶恐不安，两股颤巍的王九成以外，别无他人，再也没有第三人。

只不过，相比杨汉超的一脸杀气，凛然肃穆，身为漕运提督的王九成，反而显得十分渺小，寄蜉蝣于天地，毫不起眼。

在那位征战沙场，横扫千军的将军面前，一介漕运提督，瞬时黯然失色，尤显微不足道，不过是一副躯壳，一副皮囊。

当然，无论是杨汉超，还是王九成，今夜的漕运衙门，绝不仅仅是有他们二人，真正的主角，尚未登场，人还没有到。

话说回来，能让堂堂的车骑将军、楚国公，持刀立于大堂，恭候大驾，除了那位摄政王殿下，还能有谁，唯此而已。

这一刻，场间的气氛，凝固到了极点，肃然寂寂无声，到了令人窒息，令人压抑不已的境地，有些让众人喘不过气。

堂下的王九成，眼角抽动，战战兢兢，眸中惊慌无神，双手握在一起，攥得很紧很紧，指尖抠着皮肉，掐出淤青。

他的额角上方，布满了黄豆般大小的汗珠，不断地潺潺淌下，就连后脊深处，亦冷汗横流，打湿了后面的官服衣襟。

站着的同时，王九成嘴唇干裂，下意识里面，将眼角微微上扬，小心翼翼，看了一眼那位杨大将军，那位“阎王杀将”。

然而，在他眼中，面前这位杨将军，自始至终，都是不苟言笑，面色沉毅如铁，握着那柄“合扇板门刀”，一言不发。

从他冰冷的表情里，看不出任何喜怒哀乐，只有无尽的冷漠、决绝，与镇定。

思索了一会儿，王九成满脸堆笑，强装镇定，上前走了两步，在距离杨汉超数步开外，停下脚步，郑重施了一礼，道。

“将军。”

孰料，面对王九成的行礼，杨汉超不为所动，依旧握着那柄六尺大刀，犹如擎天巨柱，岿然不动，高高擎于天地之间。

身经百战，杀敌无数的杨大将军，大刀在手，双目炯然有神，眸子里天然一股厉杀，眉直鼻挺，颧骨微高，却并不显得难看，反而有一丝英武、雄威的味道。

他全身盔甲反光，看上去，倒真的像是一位天神，降落凡间，令人不敢直视。

难怪，时至今日，大秦军中上下，一直流传着这样的说法，摄政王有枭雄气，上将军有英雄气，杨将军则有豪杰气。

或者，换言之，大秦军中的“三巨头”，大秦全军的“三驾马车”，萧弈霸气决然，苏廷寒英气逼人，杨汉超豪气干云。

因而，区区一个漕运提督，杨汉超根本没有放在眼里，照旧目不斜视，好像没有听见一样，面上未见波动，如铁坚毅。

见此情形，王九成目光一黯，不免有了些许尴尬，茫然无措，但还是壮着胆子，缓缓看向杨汉超，轻声地开口，问道。

“望将军明鉴，下官漕运提督王九成，尊奉王命前来，已在此地，等候摄政王召见多时，不知道何时才能够，才……”

说这话的时候，王九成唯唯诺诺，故意压低声音，非常得小心，非常得谨慎。

他一边说着，一边看向杨汉超，观察他的表情变化，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让这位大秦名将，摄政王的爱将，大发雷霆。

可是，没想到，一听这话，杨汉超面无表情，一脸不屑，眼角凌厉的余光，随意瞥了一眼，扫了一眼，然后冷冷道。

“怎么？不耐烦了！”

“不想等，你可以走啊，看着，门就在那里。反正，我家大王，也管不了你这位江州漕运衙门的提督大人，不是吗！”

大将军冷言冷语，虽然没有猛虎咆哮，却也是中气十足，于淡漠之中，蕴含着无限的杀气，暗自隐藏着无穷的战意。

此言一出。

“刷”地一下，王九成的脸色，登时变得煞白煞白，额上的冷汗，也是越来越多，往下淌着，连忙颔首低眉，沉声喏喏。

“不敢，不敢。”

“大王有所传召，乃是下官三生有幸。”

说完这话后，王九成眼珠一转，满脸贼眉鼠眼，整个人鬼鬼祟祟，四下张望着，掩饰着内心的慌张，似要做什么举动。

确认无人察觉后，王九成双唇抿住，悄无声息，抬手摸向了腰间，掏着取着。

然后，他取出了一锭金子，单手覆盖着，缓缓向前，塞向了杨汉超，避免被府衙眼线发现，刻意低沉着嗓子，说道。

“将军，一点儿心意，还请行个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