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初试水哥俩险丧命（1/2）

序

郑天生真正的人生经历，是从一九三八年六月开始的。那一年，他十六岁。所有的经历都是从他带领着弟弟妹妹在池塘中洗澡开始的。那一天，他和他的三弟差点被淹死。那一天，日本人也来了，烧杀抢掠，把他们村搅得是鸡飞狗跳。没几日，黄河又开口了，滔滔的黄河水从他家门前流过，浩浩荡荡，一泻千里。然后，他和他的家人就开始朝不保夕，颠沛流离。他的人生中就开始出现各种苦难，各种曲折、各种不幸和挣扎。

当然，随着他经历的增多，也有柳暗花明，也有栉风沐雨后的美好瞬间。几十年后，用他自己的话说：他这一生是活够了，活好了，活出了他人生该有的精彩模样。

第一章 初试水哥俩险丧命

一九三八年六月九日这一天，郑家的大儿子，十六岁的郑天生，和十二岁的老三郑天啸，还有刚刚八岁的老闺女郑秋红，顶着烈火骄阳，到村外的池塘边戏水玩耍。夏日的池塘里碧水轻漾，荷叶正绿，荷花早已抽出了尖尖翠角。一只白鲢“倏”地跳起，打了一个翻身，优雅地钻进了水里。郑天啸兴奋起来，不顾大哥劝阻，脱了衣服“扑通”就钻进了水里。六月的池塘里乍暖还寒，郑天啸钻进水里就不见出来。郑天生喊了两声不见反应，来不及说话，也一个猛子扎进了水里。小秋红站在岸边，看两个哥哥都不出来，心中害怕。等郑天生露出脑袋，朝她大喊一声：

“快回家叫咱爹。”小秋红才快步向家跑去。

郑天生的家坐落在豫东平原一个叫郑家庄的地方，吃了早饭，村里的田间地头上都站立着三三两两的人，人们在查看地里的麦子，金黄色的麦穗沉甸甸的，预示着丰收的成果。一年啦，盼望已久的收获马上就要归到家里，想想都令人兴奋。有的人已经牛刀小试，把首先干枯的麦子收到家里，看见的人也都跃跃欲试，开始磨起了镰刀。

然而有的人却不急，他就是郑天生的爹爹郑满囤。这一天郑满囤正在家里垒猪圈，这几天自己家的猪不知怎么了，老是跳出来跑到地里，已经有几个人来向他告状了。难不成是猪发情了？

郑满囤三十几岁年纪，赤红脸，宽下巴，短发阔额，背宽腿长，一双大手象蒲扇一样粗壮有力。郑满囤拿着瓦刀，骂骂咧咧、摔摔打打地垒着猪圈，一边拿眼瞟一眼躺在圈里墙根下的大黑猪。猪像知了错似的躺在角落里，偶尔翻一下眼皮，小心翼翼地哼一声。

其实郑满囤是在生对面邻居柳迎春的气。今天早上，郑满囤刚要下地去查看麦子，却发现自家的大黑猪贴着墙根踉踉跄跄跑了回来，肚子上一个长长的口子向外翻着，白花花的肠子露出了一拃多长。郑满囤叫人一起把猪按住，沏了盐水洗了洗，把肠子装进去，敷了郑四爷的刀剑药，又用宽布把肚子绷起来，然后就去打听是谁做的事。

还没走出家门，柳迎春就找上门来，说他家的大黑猪拱倒了他家一大片麦子，还把碾好的麦场拱了一片坑。郑满囤不信，柳迎春就拉他到地里察看一番。果然，麦地里一片狼藉，地头边碾得平展瓷光的麦场被拱出道道沟壑，已经无法使用。郑满囤无言以对，赤红的脸膛憋成了猪肝色，却又强辞夺理说：

“就算拱了你一片麦田，也不能把我的猪往死里砍呀，我都喂了一年多啦，你看看肠子都流出来了。”

柳迎春也不急，笑眯眯地说：“老弟哩，那是你的猪拱了我的田，要是我的猪拱了你的田，你还不把我的猪给打死？”

郑满囤自知理亏，也不想和他争辩，扭头气哼哼就回了家。回家看看，那猪还卧在地上，脑袋前伸，下巴着地，下巴下面又拱出了一尺深的坑。看郑满囤回来，翻起白眼看看他，眨眨眼睛，若无其事地哼一声，小尾巴在后边还一甩一甩的。气得郑满囤恨不得一刀捅死它。瞪了它两眼，骂了它两句，又喘了口气，无奈，只得拿出瓦刀，把墙上拱开的豁口垒住，还要再加高一些。天气闷热，他又急着到地里查看麦势，心中的躁火压不住的往上拱。脊背上已流下小溪，于是就坐在屋檐下，喝了一碗母亲端过来的凉茶，拿起草帽忽嗒起来。他的母亲正坐在厢房门口缝袋子，抬眼看了看他，说：

“这几个孩子不知到哪儿玩去啦，你去找找吧。”郑满囤正心烦，说：“娘啊，你净瞎操心，有老大跟着哩，会有啥事，你就放心吧。”

又垒了一层，老太太说：“不行，你去找找，我这心里堵得慌。”

郑满囤扔下瓦刀，拿起草帽往外就走。却被一个飞奔的孩子撞到腿上，孩子指着后面，结结巴巴地说：“快快快，你你你家小三淹死啦！”

老闺女郑秋红也哭着从一个妇女怀里挣脱下来，说：“爹，俺哥在水里，出不来了，呜——呜——”

郑满囤的脑袋“嗡”地一响，心揪起来，不自觉地跟着人向水塘边跑。双脚却象踩在棉花包上，越跑越软，后来被人架着来到了池塘边。

池塘边的小路上，郑天生、郑天啸两兄弟齐齐地躺在地上，一个面色苍白，肚皮肿胀，一个四肢僵直，双眉紧锁。两人口角都不停地流着涎水。老三双目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