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新鲜的鲱鱼》（2/3）

不是都是教室，一些很像普通的教室，有桌椅，有黑板，只是所有的东西都很破旧，好像早就废弃不用了；还有小一点的，里面杂乱无章地立着画架，墙上贴着学生的素描作品，一张破桌子上摆着器皿，苹果，桔子，上面蒙了一层尘土，我觉得很像摆的供品，而且，难以相信，他们就是看着这些东西画静物的吗？要是我，可什么都画不出来，这些东西看了只会让人发困，根本不可能产生什么“灵感”。但是，这些屋子正是美术系的教室。

我们几乎碰不见人，那些教室大部分锁着。寻觅良久，还是一无所获，院子里有几棵白杨树，我们靠着树休息。黑明不想再这样白费功夫，应该打听打听，反正美术系的学生最好认，随便逮住一个长发青年就行，保准是美术系的，我也是这么想的，可是长发青年也见不到一个。

“对了！”黑明突然叫道，“我们忽略了一个关键问题。要是，要是个女生呢？”

“女生？哈，那还不简单吧？这么简单的问题还用问？”

黑明嘴巴、眼睛一齐张着，看我，他不相信，他明白我的意思但不相信。

“但是，画那样的画的女孩子肯定正常不了。”

“管不了那么多了。”黑明的那幅样子让我想笑，他看到的了什么？“那不正是我们所追求的吗？”

“肯定是女生。石楠，一个大男人会起个花一样的名字？不过，一个小女孩画那种画，也很可怕……”

“嘘……闭嘴，有人来了！”我们都本能地闪到树后，密切注视着月亮门的动静。随着脚步声的渐行渐近，入口处走过一个长发女孩，肩上背着绿色画夹，头上戴一顶图案怪异的毛织小帽，帽子又长又尖，在脑后软软地垂下来，很可爱的样子，一件非常宽松的毛衣外套，上面也净是稀奇古怪的图案，牛仔裤紧绷在修长的腿上。她倒是朝我们藏身的地方看了两眼，不知道看没看见，然后就掏出钥匙开门。

“她算不上漂亮。”

“可是很另类，非同一般！”我说。

“照你看，会不会是她？”

“暂时还看不出来。”

“管它呢，上！”

突然，一个异常清脆，响亮的女声带着惊讶传出来，当然是那个女孩。“呀——！怎么你在这儿？”

我和黑明都不走了，停在原地茫然地对视了一眼：难道她疯了？难道屋里还有另外一个人，我们怎么搜索半天也没发现呢？

“你把自己反锁在屋里干什么？”女孩边问边笑个不停。

是啊，我们也想知道。但是听不见其它声音，只有笑声还在持续，伴随着碰撞声，她的大画夹落在了什么地方。

我们决定进去看看清楚，当然，我们没忘我们此行的目的，黑明站在门口，向里张望，问那女孩知不知道一个叫石楠的，那女孩站着很吃惊地看着我们，她没听清，黑明又说了一遍。

女孩一脸茫然地摇着头，她不再笑了，变得非常严肃。

我们正要走，墙角里突然站起来一个脸色阴沉的家伙，一身很难说清颜色，很旧的衣服，我觉得他倒有点艺术家的气质，只是头发不够长，比我们想像得要短得多，不过乱度够了，而且乱得很有艺术味道。他的眼里几乎怀有敌意，冷冷地问道：

“你们找他干什么？”

“不干什么，我们刚看过画展，对他的画感兴趣，对他也很感兴趣，想认识认识……”

黑明那种先天的傲气也来了。

那人低下头，像是认错似的很轻的说道，“我就是。”那幅样子完全是个腼腆的男学生，我觉得他似乎承认起来非常为难。一直站在一旁的女生这时很好奇地看了看他，笑起来，黑明也在微笑，与那女孩不知不觉形成某种默契。

他们一笑，他显得更窘了，有点不知所措，还有点怒气。

一时间，谁也不说话，气氛怪异。

我和那个叫石楠的人沿着校园小路向宿舍走去。黑明推说他有事，而且对美术一窍不通，我们在场的几个人都意识到他在打那个女孩的主意，那个女孩当然更知道，她看黑明的时候脸上带着洞察秋毫后特有的喜悦之情，只是巧妙地掩饰了一下。

宿舍离教室有一段距离，但是一路上我们自始至终保持缄默。

我们穿过一小片树林，绕过图书馆，经过一片教学楼前面的假山和不再喷水的喷泉，看到了一大片操场，一群踢足球的男生在大喊大叫……正午时分金灿灿的阳光混着学生们的欢声笑语在这座校园的各个角落里热情挥洒，我们强烈地感受到这些。但我们默默走着，我们都不说话。

我坐在床上，中午的阳光正好照着我半边脸。石南背对窗户站着，倚着窗台。他的样子很随便，都有些心不在蔫，但我知道他在观察我，而我，在习惯性地打量这间宿舍。有一张床的墙上贴着一幅画，也是《新鲜的鲱鱼》，但那是一张印刷品，我问他那是不是他的床。石楠点点头，没说话，他看我的时候，脸上随便的神气一下子消失了。真奇怪，他不贴自己的画，而是贴张挂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