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苹果园里的奇遇（2/3）

“当然！”

她脸上露出某种近似严肃的表情，奇怪地看了我一眼，似乎在说这问题纯属多余。

街上没有一个人，村边上也没有一个人，人们都在午睡。一切都安安静静，一切都在午睡，也没有风。天空好像比以前更暗了，空气不太闷，也不太热，所以不会下雨，只是简单地阴阴天而已。树梢一动不动，听不见蝉鸣，也听不见其它的昆虫的呤唱声。一个多么安静的午后！安静得就像不存在似的。

苹果园紧挨着村边，差不多有整个村子那么大，里面荒草丛生，早已没膝，有些地方还长出大片大片的小灌木。就像一片郁郁葱葱的小树林，这些小灌木开着非常细小的鹅黄色或淡绿色的花儿。在这些长势很好的荒草灌木丛中，苹果树艰难地将枝叶伸展开来，一些树由于遭了害虫，树叶开始干枯，变成黑褐色，有的半个树冠都被锯掉，截面上裸露着新鲜的锯痕和一圈圈清晰可辨的年轮。有的干脆被锯成一截树桩，树的根部被刨开一个大坑，露着粗糙的树根，看样子不久就要完全刨掉弄走，变成灶坑里的烧柴；还有一些倒在地上的截下的树身，上面留有漆黑的烧痕……

果园深处，果树要长得好一些，虽然完全枯死的树还是随处可见。看不到那有半人多高的灌木丛了，杂草也稀疏起来，多半长在树底下，由于阴暗潮湿，缺少光照，都显得纤细、柔软、碧绿。巨大的树冠像一个从地上凸出的绿色的大圆丘，挂着还不成熟的青绿色的小苹果，有的树下铺了一层小这样的小苹果，我拣了一些，放在篮子里，但又不知该拿它们怎么办。

除了苹果树，还种了很少的几棵桃树，树上稀稀拉拉地结了一些又小又扁的桃子，暗绿的颜色，毛茸茸的。树稀的地方，人们还开出几块地变成菜园，但由于干旱，蔬菜全都长得干干巴巴的，叶子上蒙着薄薄一层灰尘，显得很难看。

不知走了多久，也不知走到了哪个位置，更不知道我走了这么多路，是不是在绕圈子，常常碰见枯死的树，被截掉树冠的树，长着绿色果实的树，还有到处都是的野草，小灌木，它们究竟是不是同一棵，是不是刚才碰到过，这都很难确定。更糟的是，我找不到方向了，阴天，根本没法判断，这片果园并不太大，但我对它不熟悉，更何况根本就找不到一条真正的路，树间那些被人们踩出的小道儿纤细、曲曲折折，断断续续，走着走着就在一片突然茂密起来的荒草丛中消失不见了。

难道在这个小果园里我也会迷路吗？真是太可笑了！我找了一截树桩坐下来歇歇脚，草完全盖住了地面，吞没了人们以前挖出的沟渠，整出的地埂，在这样坑坑洼洼的地方跋涉，深一脚浅一脚地，不小心就会被一些非常柔韧的蔓生植物绊倒。

后来，索性胡乱走起来，我并不着急，我有整个下午呢，即便这是座迷宫。但这又算得上什么迷宫呢？这样胡乱走了一会儿，忽然听见低低的谈话声，好像还在小声地笑，循声望去，见一棵繁茂的苹果树里，站着一男一女，很年轻，一对恋人，在一棵苹果树中恋爱。那确实是在“树里”他们就呆在树底下，四周垂下的稠密枝叶几乎完全把他们遮住了，形成一个绿色的大笼子。我经过的时候，说笑声突然停住了，我慌忙避开，朝另一个方向急急走去。

走得足够远的时候，我放慢步子，在这种地方急行军，一路磕磕绊绊，实在累人，我一边喘息，一边四周打量地形，希望找到些特殊标志，不至于总在这片小果园里转来转去，何况，不知道还会碰上什么人？

果然不错！一棵树边上堆放着新割的草，不远处，又有一堆，但听不见任何声响，动静，我循着大大小小的草堆走下去，尽量不弄出声音，尽量不轻易被人发现，我感觉自己突然成了个无聊的侦探。不幸的是，这个侦探自己迷了路，不辨东西。

没走多久，我看见芥正坐在那儿，不知在干什么。他坐在地埂上，身旁的草已割掉，地上插着一把镰刀，而他本人似乎正深陷入某一遥远的记忆当中，完全忘了现在的一切。缩着头，双眼呆呆地盯在不远处的地方，手慢慢撕扯着一根草梗，又慢慢送到嘴里，慢慢咬着，这些动作都那么机械，显然完全没有意识，有时候，那双手的动作突然变得剧烈，不可控制起来，而且在发抖……

他脸上出现了一种灰暗而激动的表情，似乎是什么使他突然变得不安起来，手里的那根草茎被撕成一小点儿一小点儿的，紧紧咬着下唇，眼眶里慢慢涌出泪水，他还是一动不动地盯着那个地方。

不知为什么，我觉得有些紧张起来，我应该避开，不该看到这一幕，确实该回去了。我小心地绕远一点，免得被他发觉了。

虽然走得很轻，但最终还是被察觉了，也许听到了什么，他一下从地上站起来。

“……是你！”他的声音很低，简直听不见。

这一回我的小心没用了，我干脆停下来，转身望着他，有些尴尬，不知该说什么才好。见我不说话，他倒显得不安起来，双唇紧紧抿着，把脸转向一边，过了一会，又瞅了我一眼，从地上拿起镰刀，又坐下了，尽可能坐得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