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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麦收时节又见到他(1/3)
麦收时节。
这算是本地一年当中最为繁忙的时节了。我们也停了工,村子里,家家户户都忙着收割小麦。拖拉机的轰鸣声不分昼夜地响着,整个村子一下子变得冷冷清清,再也看不见那些摇着蒲扇、抱着孩子的人呆在树荫里半天半天地东拉西扯,聊闲天儿,特别在白天,通常连个人影都找不着,所有的人,不分男女老幼,差不多全都在田里或者麦场上忙忙碌碌。
这段时间常常一连好几个星期都是晴空万里,偶尔天边飘过一片轻如鸽羽的白云,但是常刮风,有时还很大,弄得到处尘土飞扬,空气异常干燥。
在我住的房子后面,就有一片不大的打谷场,场边上歪歪斜斜地长着三两棵榆树,树叶稀稀零零,虫迹斑斑,每次从那儿过,都看见一个女人带着大大小小四个孩子在场上忙活,甚至有时我吃过晚饭,出来走走,还听得见他们的声音,隐隐约约看见一小群人在来来回回晃动。
据说那女人是个寡妇,丈夫已经死了三年,家境本来就不太好,现在更是每况愈下,这只要看看他们身上衣服的补丁,就能猜得差不多,村子里凡是衣服上还打着补丁的人,都在表明他生活得只比乞丐稍微强一点。女人面容焦枯,苍黄,看上去有五十多岁,但实际上也许还不到四十岁,瘦骨嶙峋的身子已经弯起来。
那四个孩子虽然同样穿得很破旧,同样一副瘦楞楞、营养不良的样子,但多少还透着一点活泼的生气,两个小的还不太懂事,常常忘了干活,要不就是只顾自己玩把事情弄得更糟,这时候,瘦弱不堪的母亲准是眼里露出疯狂的神情,朝他们声嘶力竭的喊叫一番,如果遇上孩子太淘气,还不听话,就免不了围着场绕上几圈儿,孩子在前头跑,母亲在后面气喘吁吁地追,追上了,一把拽过来朝后背、屁股狠狠打上几巴掌,追不上,母亲只好一边骂,一边自己把活干好,抽空喘口气。
不只是他们,村子里许多家境贫寒的人们都是如此,这些成年累月,甚至祖祖辈辈、世世代代受尽贫穷折磨的人,每到一年中这种需要付出劳动的光景,总是不分昼夜地、发了疯似的干活,劳劳碌碌,几乎什么也不想,只是以一种近乎疯狂的热情干活,干活,干活,好像只要他们付出了艰苦的劳动,只要他们在这段时期内挺了过来,就可以使他们往日的困窘状况得到全面改观似的。
但是,现实情况却是,他们越是卖命地干,结果非但没有任何好转,改善,反而莫名其妙地越来越糟,无论多好的年景,多么风调雨顺,还是丝毫帮不了他们,他们那穷苦不堪的日子还是越过越艰难,眼看着不可遏止地凋弊下去。过度劳累、愁苦、忧虑这一切不知不觉地先把家里某个成员的身体摧垮,接着再不紧不慢地把一家人的整个生活摧垮。
对于一个贫寒家庭来说,健康成了他们最后一点可怜的财富,即使一个人失去健康,也将意味着失去了一切,而失去了一切则意味着他们的挣扎就更是徒劳,就更是走投无路时的发疯了。
在母亲病态而意志坚决的督促下,这一家人在村子里总是第一个走出家门,到地里或场上忙忙碌碌,也总是最后一个回家,这时候,常常是天色大黑,夜空里群星闪烁,村里灯光摇曳,忙碌了一天的一行人犹如一小队散兵游勇,扛着工具,拖拉着步子,大的是累,小的是困,没精打采地慢慢走回家中,谁都一言不发,偶尔一声无意间的叹息在已经有点冷的夜气中传出一段距离,消失了……
田野里一望无际的金黄,与上空的骄阳相互辉映。这壮丽的色彩在迅速地缩小,每块地里几乎都有人,或者机器忙着收割……
我亲戚家的地不多,大约只一个多星期就可以忙完。从停工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三天,麦子已收割了大半,尽管如此,这期间的每一天都是考验,不知道在这种农忙时期村里会有多少人给过度劳累摧垮。只有在这里,我才真正领教了劳动的滋味,当然,也领教了休息的无上乐趣。这时候,要紧的是抓紧每一分钟休息,你再也不用为失眠而痛苦万分了,我觉得自己站着都能睡过去,而夜又是那么短,越来越短。
凌晨四点多,我,可能还有其他许许多多人,睡眼惺忪地起了床,然后在半睡半醒中游到地里,干活。空气凉爽湿润,是一天中最佳劳动时间。虽然早,天却早已经亮了,每当我从床上爬起来,被窗外越来越明亮的光线照得睁不开眼时,总是觉得奇怪,难道夜晚已经被取消了吗?为什么连它的一点踪迹也找不着呢?田间小路纤细蜿蜒,如一条小白蛇,路旁的杂草散发出新鲜的气息,草叶上挂满了露珠,似乎这就是那难以触摸的夜晚遗留下的痕迹,重重的露水打湿了裤脚,鞋子,湿漉漉的很不好受。我一边割麦子,一边试图回忆起刚刚被强行打断的一个模模糊糊的梦,好像只要一想起来,我就会把它继续下去,就会重新走进去,把它做完。
不管怎么说,我真的希望自己能一边干活,一边睡觉,要是能那样该多好啊!但过不了多久,就把这一切全忘了,大脑里一片空白,只有一个光芒四射、灼热可怕的大太阳,它不是挂在天上,而是成了天空本身,是的,太阳在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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