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虫迹（1/2）

痕迹采集师对现场做了细致入微的搜查后，验尸官将万年瘦的尸体包裹完成，运回衙门。游羽指了指楼上，屏退手下，让我跟着他上去。

“莫全德那边，查出什么眉目没有？”

“他不是什么良人，他为了追求许珊茹，把自己的女儿给丢了。”

游羽许是早知道此事，对这惊世骇俗的丑闻，竟无动于衷，语气平和应道：“和案子有关吗？”

“不知，不过如果这三起案件是同一个人所为，我猜测是因为这三人都在干同一件伤天害理的事。”

“什么事？”

“只是猜测，我找你，是为了查一查前治安官……生平。”前治安官在的时候，游羽似乎便不是个普通士兵，我猜测两人关系匪浅。

“生平？你想知道什么？”

“一切。”

这屋子的木楼梯，许久没人走，扶手上落了一层厚厚的灰尘，木踏板也有些松动，人走在上面发出瘆人的呻吟。听我说起前治安官，咯吱声戛然而止。

“前治安官的事，最好别问。”他的背影，像是白日里偷袭我们的寒冰。

“人都死了，还有什么顾忌？”此地官官相护的习气，难道连这年轻有为的青年人也毒害了？

“他是个好人，要是有什么传闻，定是谣言。”

“那这三件案子又怎么解释？”

他继续向上走，头顶上的木梁，挂满了蛛网。窗台上一盏烛灯，不知是谁忘在那里，灯油成块，灰尘覆面。光线从发白的窗花透进屋来，走廊上空空荡荡，没有任何家具，和满是蛛网、尘垢的窗户不同，那木质地板却油亮如新，半片脚印也没有。

“这两人或许死有余辜，前治安官，可能是误杀。”

他倚墙朝里走，我小心翼翼跟在身后。两人走过的地方，留下明显的脚印。

“既然是误杀，更要查个水落石出，还他一个清白。”

“好了，你先查手上两件案子，有需要我会向你解释。”他停下脚步，蹲下来，指着自己的脚印，“你怎么看？”

“施了拖地魔法？”

他瞪了我一眼，道：“还有这种无用的魔法？”

我耸耸肩，摇摇头，我也是随便扯的。

他站起身，试图打开身后一间名为“听涛”的客房，门被锁死。用力一推，装饰格栅上的灰簌簌落下，撒在油量的地板上，铺了一层薄薄的白纱。

细胞分裂或许可以，我自告奋勇，道：“我来！”

他看了我一眼，没有多说，弹了弹手指，轻轻一推，门竟开了，像是从没上过栓一般。还没来得及问他如何做到，便被屋里吹出的一阵灰蒙了眼。再睁开眼时，我看见听涛客房里，窗门洞开，外面是旅舍背后的暗巷。和走廊一样，屋内也是空空如也，地板并没有擦拭干净，灰尘盖住了一切往昔住客的痕迹。

我正要朝里走，被游羽一把拉住，“等等。”

顺着他的视线看去，没开门前落在地上的灰，只剩下弯弯曲曲的蛇形痕迹，那上面的灰仿佛被沾在地上，任风吹也不走。

“这是什么？”

“虫子爬过留下的痕迹。”虫师家的金属蛞蝓外壳， 分泌出来的超强粘液，令我印象深刻。不过这里的虫迹，有些特别，不仅体型更小，而且粘液和地板的油漆几乎融为一体，无法分辨，黏性也不如金属蛞蝓，只勉强沾住微尘。

“虫子？”游羽意味深长与我对视。

“虫师？”我知道他想说什么。

“不能妄下定论，这里常年无人居住，有虫子也不奇怪。你和虫师认识这么久，又去过万虫洞，知道什么虫子能烧死人吗？”

我所见过的虫子，帮忙切割的乌金水蛭、粘合的金属蛞蝓、搬运的水黾、照明的灯笼蝇、还有我兜里由嗅金鼠操纵的金属百足，皆是被人胡来唤去的工具，人畜无害。

“没有见过，它们大多是协助人干活的工具，没什么攻击性。”

“既是工具，就会被人利用。”

“找虫师问问？”

他将头埋在肩膀里，似乎从虫子的视角，去观察这间破旧的房子。

“若他是凶手，你问他，断然问不出个所以来。”

他的视线忽然停住，顺着他的视线，那里有一处微尘世界的新伤。

“我知道了，他有个师父，是吓一跳虫子馆的掌柜，我……们可以去问问他。”上次被驱赶出店，我对请教他的这趟差事，信心不足。

“我听说，杨诚和刘翀的关系可不大好。”

游羽依旧小心翼翼，靠着墙边绕着走到敞开的窗台前。

“那样更好，不会有什么隐瞒……”

“你看这是不是尖锐金属划伤的？”

他指着那处明显有外物侵入的木板，上面有划破漆面的伤口，淡黄色的木材露了出来。我扫视了一圈，那伤口孤孤单单，没有别的伙伴。

“就这点痕迹， 看不出什么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