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效应（1/2）

阳光正好。上官与杨陌一前一后漫步在凌阳王府冬日早晨的花园里。冬季没有什么花，光秃秃树枝上垂掉着昨夜冰冻的冰条。阳光下倒也别有一番风味。杨陌暗自思量从跟在她身后起，便闻到了一阵浓郁的血腥味混合着药味。而且今日她也未带帘帽，所以杨陌一抬头便可以看到她比平时更加苍白的脸色。

斟酌片刻，才道：“不知上官可是不适？”

上官停在一座小亭子前，立刻便有侍女牵她坐下。梳理了一下气息，挥手让身边无关人都下去。才随意道：“昨夜出门时受了点伤。并无大碍。”风有点大，她捂着嘴唇轻咳几声，掌中似又有湿黏之意。泰然自若握紧拳头放在身侧。

杨陌一听她说昨夜出门受的伤，自然而然便想到了昨夜那一场震惊京城残忍的屠杀。那数十人声名亦不弱，武功在武林中也是有一席之地的。他颤抖着有些不确定地问道：“昨夜那场屠杀，与你无关吧？”

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杨陌面色凝重。

“咳......咳......咳咳咳咳......”一阵寒风起，上官突然猛烈的咳嗽，捂着嘴唇根本停不下来。而咳出的血溢出嘴角，根本掩不住。

杨陌顾不得其他，站在一旁干着急。本想叫人唤上善老人，但是被上官扬手阻止了。待咳嗽停下来，上官脸色也更加苍白如雪。颈边的青筋亦浮在薄薄的皮肤下疯狂的跳动。恍然间，他才发现上官是如此的瘦骨如柴。宽大的衣服穿在她身上，空荡荡的像一具木偶。而这又是什么时候的事？

沉默的递上一块干净的手帕给她，退后一边。他无法想像昨夜会是这样一个瘦弱绝美的女子制造了那样的一场人间炼狱，而且她还是一个瞎子。在她下手的那一刻，又怎么会如此冷石心肠，且他以为她是最慈悲的一个。慈悲到为了两个素不相识的百姓而陷自己于险地，慈悲到为了那群无家可归的流民而甘愿将自己租的宅子让给他们，并且还四处替他们找差事，也慈悲到即使在最愤怒的时刻对阻扰她的暗手下留情。他相信这数十人与她并不相识也无交集，但是她为何会下此杀手。让他们死无全尸。

一想到那布满残肢的现场，杨陌现在根本无法吃下任何东西。太血腥残暴。他真的没法想到这一切都是眼前这个温和沉默的女子所为。

“是我所为。”上官擦干净嘴角上的鲜血，折好沾着血渍放在石桌边。淡然道：“我接到消息，那群人昨夜护着柳如眉回京。我便守在了那里，哪知还是让他们跑了几个。”

听到她亲口承认，杨陌才不情不愿的接受这个事实。“陌虽不知，上官与那柳如眉有何恩怨，但是公子嘱我护好你。若你有什么事，我们也定没有好下场，所以下次我希望上官不要如此冒险。有事直接吩咐我便可。”

上官笑而不语。有些事情还是得自己做，而比如杀生之仇，覆国之恨，背叛之痛。这些若没有经历过的旁人是不会懂的。而且思无邪武功之高，柳如眉用毒之狠，又何必搭上他们无辜的性命。苍白的眉宇间透着坚韧与固执。杨陌知无法动摇上官的决定，再多说也不过徒劳。唤来侍女吩咐她们将上官送回房间，然后熬些补品与她。匆匆与她告辞，这事非同小可，既然知道是上官所为，那必须想个万全的法子，将这事掩了过去。

这边是凌阳王府，杨陌在惊骇之余，似乎认识了上官的另一面。残忍血腥狠毒，对她又敬畏了一分。

而柳如眉这边。

柳如眉暂居在京城一处隐密的宅子里，护送她的那数十人，唯今就只剩院子里的这几人。而今早他们出去打探消息，在意料之中的那些人一个不剩全部被上官屠杀干净。场面之惨烈，她无需亲眼见凭着院子外的偶尔传来的讨论倒也猜了个大概，只是没想到她会这么狠，竟然屠得满城皆知，如此高调的结果便是惊动了朝廷，全城戒严。她即使想出城搬救兵也来不及了。

她坐在房内冷眼旁观那院子里如困兽般焦燥不安，痛苦难耐的几人。原以为他们武艺高强定会护她安全回京。哪知那么多人竟然连一个上官谨尔都杀不掉。好不容易哄得秦国国主出兵侵宁国边境，让凌阳北辰赴往前线。原以为上官谨尔也会跟着去，谁知她不但没有去，而且还半夜守在京城街道，若不是当时哄得他们匆匆离去，恐怕此时自己也落得个和他们一下的下场。

院子里欲发激烈的争吵声让柳如眉不郁的冷哼了一声。整理了一下衣裙，调整好面部表情，如明珠的眼里蓄满了摇摇欲坠的泪珠。弱不禁风的扶着门框，哽咽道：“小女子知各位难过悲愤其他弟兄命丧青石街，但是你们若这样莽撞的去寻他报仇，只不过白白赔了自己的身家性命。”

“纵然死老子也要给我兄弟报仇。”一大汉粗声粗气，脸红脖子粗道。

其余几人也是悲愤难忍，毕竟是一起闯荡江湖多年的结拜兄弟，如今惨死在那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黑衣人手里，而当时竟因为惧怕而驾马抛下他们逃了，心中怎不内疚难过。

“你当时说知道她来历，她名谁住哪？”

“她叫上官谨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