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隐去（1/2）

李隆基看着贵妃的脸仿佛看见年轻时的皇后，“虫娘说情是因为主仆的情分。力士说情是因为他们认识也算老朋友了。娘子，你怎么也替十一娘说情？”

贵妃眨了眨眼，茫然道：“我只是同情她罢了。毕竟，人都就是会犯错的。她都这么大岁数了，显然也是宫中的老傅姆了。宫中婢子很多，老傅姆其实也并不多。能做老傅姆的人，想来为人一辈子也都是恭顺小心的，末了就因为一次猜错了圣心，什么都没了。这不也让惋惜嘛。再者，《好时光》的词句在今日唱，是如三郎所言，确实不怎么合适。但是我想她应该是为了讨好您，所以才会选您的词。这婢子嘛，终归是才学有限，挑得错了也不是那么不可原谅。何况，恕我直言，我觉得这首《好时光》说不合适，也合适。”

李隆基沉声道：“娘子，你这话怎么说？”

贵妃思量一会儿，应道：“宝髻偏宜宫样，莲脸嫩，体红香。眉黛不须张敞画，天教入鬓长。这上阙嘛，是有些轻挑。这是不太合适在今天这样的场合唱。不过，三郎倒是把丽人姿貌描绘得很生动。莫倚倾国貌，嫁取个，有情郎。彼此当年少，莫负好时光。这下阙嘛，何尝不是一种告诫。毕竟，光阴似水，红颜易老。确实人人都当珍惜年少时光。上下阙一联，上阙那些许的轻挑似乎也都不见了。这首词给我的整体感觉，与其说是君子好逑淑女的心词，倒不如说是对年轻人劝诫，劝诫年轻珍惜光阴。所以，我觉得这首词放今天也没有那么的不合适。”

见李隆基默然，贵妃又赔了一笑，“哎呀，三郎，我更多是担心您。这样的事情实在不值得您动气。”

李隆基凝着贵妃，忽然他又觉得眼前人似年轻的王氏。他记得自己当初刚写完这首词，念及给王氏的时候，她也是这样笑盈盈地解词，甚至她们解词的说辞也很像。可后来王氏当上了皇后，她对这首词的评价就渐渐变成了对有情郎的怨怼，而她的这份怨怼让李隆基都越来越觉得王氏是变了一个刻板无趣的怨妇。李隆基道：“娘子，你喜欢这首词吗？”

见李隆基默然，贵妃又赔了一笑，“哎呀，三郎，我也不全是为了婢子说情，更多是担心您。这样的事情实在不值得您动气。”

李隆基道：“娘子，你喜欢这首词吗？”

贵妃毫无犹豫地点一下头，道：“三郎，您的诗词，我都喜欢。这首自然也不例外。三郎，您就饶了十一娘吧。毕竟，她是虫娘的傅姆。这些年她替我照顾虫娘没有功劳，也有些苦劳。三郎，即是有情郎，何不念念旧，就不要跟这个旧婢计较了。今天是女儿的生日，您不能高高兴兴吗？”

李隆基笑了一下，没有立刻回应。高力士见此，赶紧心急地劝道：“贵妃所言甚是。十一娘也是过去临淄王府的旧人。这都几十年了都过去，她都这样小心谨慎。这一次想来也是无心的。陛下，十一娘也老老实实不多言什么，显然也是知罪了。您就念在这几十年苦劳上，且饶十一娘一次吧。”说完，高力士伏地长拜。

“呵呵，娘子，你真是心地善良。力士起来。”李隆基语气平淡得跟他现在的神情一样。而他的心里依旧是愤怒的。因为十一娘不过是替她原来的主人也是救命恩人王氏不平罢了。这对已故的王氏来说是好意的，对天子则是大不敬。因为十一娘这样做在李隆基看来，这只是单纯的讽刺，讽刺他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讽刺他废弃原配皇后王氏却又找一个一模一样的贵妃。至于十一娘为什么突然变得这么斗胆，李隆基不知道，而且他现在也不想要知道。

因为若要知道的话，必要问其根本，而这样做就会破坏现在他和贵妃的这份美好时光。同时，他也不想让单纯可爱的贵妃变成怨怼无趣的皇后。他觉得有时候一个单纯可爱不是因为年轻，而是因为无知。再说了，过去了的事情终究是过去的事情。一些事情发生了无法挽回，只有掩盖或者隐去了。因为天子不能犯错。想到这里，李隆基的脸色又沉了。

虫娘注意到了父亲的神色变化，便识趣地含蓄劝道：“阿翁，这莫负好时光，不就是愿君多怜眼前人。”

“虫娘说得对。过去的事情终究过去了。”李隆基冷笑道：“十一娘，朕不追求你的过错了。既然你擅自安排人演奏三十年多年的《好时光》，想来是你太思慕旧主王氏。朕成全你。你现在就去无相寺给王氏灵牌继续侍婢吧。”此刻，所有的人都愣住了。虫娘很想再劝说一下父亲，因为她还有很多关于母亲的问题没有来得及问十一娘。而贵妃见虫娘神色异样，赶紧拉住了她，提醒道：“虫娘，你是公主，更是孝女。你应当尊重父亲的决定。”同时，贵妃偷偷地在虫娘的手心里写道：择日再提。于是，虫娘默然了。

十一娘面无表情地叩首拜谢道：“奴婢谢陛下全成。陛下，奴婢能否带一些自己的东西去呢？”

李隆基道：“准了。力士，你这么念旧。那朕就让你送十一娘去无相寺吧。”

高力士瞥一眼十一娘，无奈地叩首道：“遵命。”

接着，高力士和十一娘便拜礼离开了。阿董惶恐地跪在原地待罚。但李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