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31：雪白血红（2/3）

无声无息，与天地万物毫不相关。

我不敢动，屏住喘息站在那儿，我知道若乱动会陷得更深。唯一自救的方法，就是稳住另一只脚，然后转移重心，将这只陷入的脚，慢慢地提起。我把身体弯向不远处的一棵小树，但愿它的根生得扎实，我握住了它。先是一只手，然后第二只手伸过去……

终于，我脱离了险境，双脚站回坚实的土地。无意中踩下那一脚的地方，或许是土著人才知道的秘密水源。想必那是土著人世代聚集之地，大概埋着远古的尸骨。我误闯了他们神圣的禁区路边的标志上是写明“不准进入和不允许拍照”的。

为什么，我要向巨石飞奔而去？一定是有个声音在呼唤，心底潜在的那个意识，前世的记忆，在时光地理坐标重合的瞬间，它苏醒了，从内心深处涌出，我便向巨石狂奔而去，无法停止脚步。在这一刻，在这个地方，我只想和它亲近一回，捡一块巨石身上掉下的碎片，再把我带来的一块长江石，安放在巨石的身下，让它替我陪伴巨石到永远，寄托我至诚的相思。巨石懂得我心，而只怕将来被考古学家发现，令他们觉得不可思议，误导他们作出惊人的判断。

红色的艾尔斯巨石，你不仅仅是一块石。你像什么？我望着你，试图用语言形容你。你像一条船，是上帝的诺亚方舟；你像一条硕大无比的印章，人类的手无法握住你，永远也不会看见那神秘的文字图案，你远远地看去，像一顶遗失在荒原的礼帽，而失主是位一去不回的巨人；走近一些，看你的全景，似一头石雕的巨兽，蜷头藏尾，不露真相，守着亿万年不为人知的秘密；澳洲中部的旷野啊，是如此的辽阔，你是一只枕头，地作床天当被，星光闪烁下的永久期待；你是一个舞台，是亚当和夏娃携手共舞的地方。你是一个奇迹，你是一个谜，你是地球瓜蒂，你守着通往宇宙的大门。艾尔斯巨石，你是一把巨大的石锁，上帝带走了唯一的那把钥匙。谁能打开你，谁就能穿越时光隧道，看到过去和未来。

巨石，你怎么会正好出现在这里，四平八稳地摆放在这里。如天涯孤舟遗世独立。试想，如果上帝把巨石作为送给人类的礼物，并要我们将它安置在澳大利亚的正中心。我们该怎么办？我们会开始测量，计算，而结果，恰好就与上帝的旨意完全一致。不偏不倚，巨石就处在澳洲最中心的位置。这，不会是一种偶然的巧合吧？

就这样的神奇。地球上最伟大、最不可思议的一团红色，展现于一片最古老最荒凉的旷野上。它孤傲漠然，万物对它退避三舍，远处国王峡谷的群峰因它的存在而黯然失色，如一群垂首而立的妃子。它是如此巨大，任何人都无法将它收藏，搬迁，占为己有。从四面八方、千里迢迢赶来的人们，与其说是观赏，不如说是一次顶礼膜拜的朝圣。

有人开始攀登巨石。我转过身走向旷野的深处。我要抓紧时间拍一组裸照，以巨石为背景，淌开自己与它融为一体。一生中只拍过一次这样的照片，在中国长江的虎跳峡。而这一次是澳洲的艾尔斯巨石。如果还有第三次，那将会是埃及的金字塔。

天空湛蓝，阳光金子般的光线照在身体上，风儿拂过巨石，又飘起我的长发。一片静寂中只听相机的快门咔嚓响动。一组照片成功地拍摄下来。转过身，我的亚当拥住我，我感觉到他男性的气息和强烈地雄起。我仰卧荒原，闭上双眼，那一刻，蔚蓝色的天幕是天鹅绒被，太阳变成了一盏台灯穿过我的手指，我唱着土著人古老的歌曲，脚踏一片虹云，走过时空溯回到远古的从前，变成夏娃。那是一种最古老而又新鲜的感受，神奇又刺激。我们的身体合二而一，天地是那样的广阔无垠，人是这样的渺小。在巨石的一侧，在小树下的草丛中，如滚动遥远的雷声，我听到亚当在我身体深处喷浆的跳动声，感觉到活生生的生命泉水，掀起剧烈的心跳，涌动的脉搏。人类，就是这样完成生命的结合和转换，从亿万年的远古时代一路走来……

太阳西沉的一刹那，巨石像被点燃一般，发出惊人的夺目光彩，那是一种无法形容的奇异。那红色灿烂如新，一尘不染。光芒从石头内部放射出来，像一块刚从太上老君炼丹炉里出来的彤红的钢锭。这是看巨石最好的时光。当夕阳渐渐地沉落，颜色突然消失，像被巨石收了回去。巨石在黑暗中的身影变得深不可测，而天上的星光开始闪耀。抬眼望去，繁星万点，布满天际，天是那么低，星星就在头顶上，汇成一片星海，似乎触手可及。

与巨石告别，是翌日凌晨。经过巨石，已有晨曦从东边的地平线照射过来，我们停下车，再看一眼巨石吧，就要走了。远远望去，巨石依然沉默。不知有多少年了，它见惯了世间的生离死别，一个短暂的生命，一次匆匆地来去，对它来说有什么呢？亿万年前就发生过的，现在正在发生，将来当我灰飞烟灭之后，仍然还会发生着。只有巨石，守住那份空寂，就是守住了永恒。

巨石是神圣的。哪怕有时间，有机会，我也不愿用双脚去踩踏它。我吻了它，把胸脯贴近它，我的灵魂依附过它。当有人问起怎样攀登巨石，我总是回答：对不起，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