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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23:绿卡上的飞蛾(1/1)
汉生今年三十五岁,妻子女儿在中国。汉生持学生签证来澳,毕业后因学分不够,未能获得澳洲身份。于是他又申请旅游签证,再后来转成了工作签证。
转眼汉生的工作签证就要到期,他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他说移民澳洲各人有各人的理由,看来他是要破釜沉舟了,这把年纪已没有退路,他脚踏着澳洲的大地,背负着全家的希望,尤其是女儿的前程,一定要想办法留下,把妻子女儿接来。
我问汉生,签了合同就可以申请移民了吗?汉生说理论上讲是这样的,但也不是百分百,要看运气。我替他担心,怕签了合同是作茧自缚。汉生说,为了破壁而不惜作茧,是生的需要。哪怕画地为牢,卖身为奴也没办法。汉生说他持学生签证时,相当于是一条毛毛虫,虫要变成蛹,需要过渡时期,就是旅游和工作签证。只有把这类签证换成一只飞蛾,或者理想中美丽的蝴蝶。
我不由得苦笑,说汉生你这条中国虫,缺的只是一双澳洲“PR”(绿卡)的翅膀。身份会有的,老婆女儿会来的。老板要收你多少钱?汉生说价格不菲,四万澳币。我替他不平:老板只是出卖一个机会给你,就要收你那么多钱?也太会做生意了,捉鬼卖呀!你跟老板签的合同,使我想起中国近代史的不平等条约。汉生叹口气,说没办法,这叫两厢情愿,没人强迫我。没有老板提供这个机会,雇主提名,又怎能获得PR呢?我还要感谢老板,不管怎么说,他给了我一个从不平等条约中打捞希望的机会。
毛毛虫作茧自缚,为了等待时机,咬开缺口胜利大突围。汉生为了移民,可以忍气吞声,孤注一掷卖房借款。为了筹款资金,汉生叫妻子把国内房子卖了,又跟朋友借了一笔钱。他自己每天打两份工,白天在工地干体力活,晚上开车送比萨,周六、周日到餐馆洗盘子。他说送比萨好,送不完的,剩下的有时能吃一个半个的。而且,比萨在中国翻译成“必胜客”,这个名字令他振奋,似乎从中看到一丝希望。
那天,临近吃午饭,汉生放下手推车,脸色发青,头冒虚汗,站立不稳的样子。我说汉生,别亏了自己身体,去买只鸡吃吧。汉生点点头,但第二天吃饭,见他又是啃干面包。我问他鸡呢?他头也没抬,说去看过了,商店暂时还没有打折的鸡卖。
想来有些悲哀,什么身份啊,永居啊,我们只是临时来到这个世界,却要为一纸PR,一个身份付出如此代价,透支生命,透支时间,谁又在这个地球上真正永居呢?不管别人怎么看,我依然尊重汉生的执着追求,尊重并体谅这些挣扎着、煎熬着、用希望支撑住梦想的人。他们打工、挣钱、节俭,与世无争,吃尽苦头,体现的是人不屈不挠的意志,一种追求新生活的向上精神。正因为有这不安分的、闪亮的精神基因,人类才不断地改变自己的命运,创造出新的生活方式。
我想起北美洲,那里有一种奇异的蝴蝶,因为它的美丽,人们称它们为“帝王蝶”。它们像候鸟一样,秋天要长途跋涉近5000公里到中美洲过冬,整个迁徙过程需要5代蝴蝶生死更迭,接力完成。一种如此柔弱的生命,表现出令人惊叹的顽强生命力。
“帝王蝶”的羽化过程十分痛苦,成蝶先将壳咬破一个小小的洞,拼命把硕大的头顶出来,然后经过十几个小时艰难地挣扎、摇摆,才将身子脱出蛹壳。这时候,许多蝴蝶由于长时间不能脱壳而死去。如果有人见“帝王蝶”羽化时太痛苦,就用刀划破蛹壳,帮助它尽快摆脱蛹壳的束缚,那反而害了它。出世后的“帝王蝶”耷拉着翅膀不会飞翔,并很快死去。原来,“帝王蝶”必须靠蛹壳的挤压将血液输送到翅膀的每一根血管中,才能拥有一对能够飞翔的翅膀。所有这些过程,就像初来乍到的新移民的痛苦,坐移民监的无奈,从社会底层开始打拼的过程。
坚持下去,为了有朝一日能在澳大利亚的蓝天自由飞舞,我们所有的苦都不会白吃。
2007年6月Melbourn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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