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安装我们的客户端
终生免费,永无广告!
第一节 第一编:起(2/7)
候,是阿贞两周岁生日那天。陈太太作为曾家的老朋友老大姐老功臣,早被认作阿贞的“寄娘”。这次阿贞要过“双周”生日,陈太太摸腰包订了杏花楼两桌酒,讲定了夜里6点钟开席。下午2时许,陈太太来邀灵芝去荡马路,曾君伊也干脆挂出了“Close”的牌子,锁了门一起走。三个大人,轮流抱着虽会走却娇滴滴地不肯离开大人怀抱的阿贞,先去大马路永安公司、新新公司,又转回邻近的丽华公司中央商场,捧回来一大堆小衣小裤小玩具。然后一行四人全部集中到“君伊诊所”楼上卧室,把小阿贞放到“席梦思”大床当中,把一应买来的生日礼品统统堆在她旁边,三个大人蹲到床边,盯着小的看,严肃得很地开始了“抓阄”仪式。曾君伊、张灵芝及陈太太李立立虽都受过教育,然而又都不能免俗,对“抓阄”一类的活动还是很虔诚或者说是饶有兴味的。阿贞周岁那年生了一场肺炎,大人们救她小命都来不及,不曾有机会干这等闲事。如今是两周岁,眼看小姑娘一张粉雕玉琢的小脸,小胳膊小腿肉嘟嘟地如秋藕般雪白滚壮,人见人爱,出于对她的前途的关怀,决定了补做这项“抓阄”活动。刚才去买小玩具时,三个大人各自都是存了一番心思的:曾君伊特意买了一副胶木做的玩具听诊器;灵芝搜罗了一大堆色泽鲜艳的小人书;陈太太则选购了几样金光灿烂的假首饰——每个人都在那礼品上寄托了对孩子未来的希望。
小阿贞坐于这一堆五光十色的物品之中,不知所从,东抓一抓,西抓一抓,抓了就放,并不对其中哪一样表现出特殊的兴趣。她学话慢,都两周岁了,还只会说“妈妈抱”“贞贞要”之类只有主谓两大成份的简单句。陈太太说,这责任要灵芝负,因为灵芝平时话太少。她很乖,很少哭,却又太文静,也很少笑,陈太太评论说,这种“喜怒不形于色”的性格,则来自于曾君伊的遗传因子。
此刻的阿贞,不知是荡了一圈马路有点倦了呢,还是生性爱静不喜闹,显然是对那一大堆花花绿绿的东西没什么兴趣。她往身后的绣花被子上一靠,也不顾旁边三个大人正眼巴巴地看着她,竟自顾玩起自己的手指头来。她先是用左手一个一个地捏右手的指头,再用右手一个一个地捏左手的指头,末了便是两只手左右十个指头两两相对,一按一按地,如同拜菩萨一般,惹得三个大人都笑了起来。
“秀气像灵芝,文静也像灵芝,”陈太太站起来,揉揉腰,评论道,“真是从里到外都像!”
“不见得。”曾君伊走向床边的一只藤椅,坐下,“小小人儿,很有自己的主意呢!”
“这是什么话!”陈太太说:“你以为我们灵芝没主意哪?我可知道她:外柔内刚的!”
“哼。”曾君伊想说什么,却只是喉结动了动,没往下说。
“嗨!”陈太太两手一拍,对阿贞说,“怎么抓到现在还没个结果呢!”她伏下身,抓起了一个亮闪闪的镀金手镯,边往阿贞手里塞,边哄着:“乖囡,拿住这个,将来发大财,嫁个好老公!”
不料曾君伊一伸手,毫不客气地将手镯夺过,啪地扔回了床上:“什么名堂!这不成了你抓阄了!眼珠子只盯在铜钱眼里!”
陈太太好没趣,脸腾地红了,口气却不软:“铜钱眼里怎么样?没铜钱怎么过日子?讨饭去呀?”
“哼!”曾君伊冷笑一声,咬紧了牙巴骨,“曾君伊的女儿取名阿贞,意思就是即便去讨饭也不会把自己去卖了换铜钱!”
陈太太通红的脸刷地白了,两只圆眼睛里很快涨满了眼泪。憋了半天,才喘出一口气来,一双手揉起了心口:“灵芝,给我……拿点胃痛药来。”
灵芝“嗯”了一声,随手打开床头柜,挖出了一只药瓶,然后又倒了点凉开水,一并递给她。陈太太常来常往,她的胃药遍布曾家各个地方。
三个人都没话。曾君伊气哼哼地,陈太太委委屈屈地,只有灵芝心平气和,照管着陈太太服了药,又去后面厨房间里冲了开水。她这几年里早就看惯了这一类突然爆发的顶牛场面,习惯成了自然。表姐在介绍她与曾君伊认识时,曾推心置腹地、眼泪鼻涕糊一脸地告诉她:当年在医学院时,自己曾如何如何恋着他,实在是因为家里开烟纸店的老娘逼得紧,才舍了他,当了腰缠万贯的大老板陈廷樑的三姨太。表姐说,自己对不住曾君伊,希望表妹能好好待他。还恳求表妹别嫌弃她这个曾经嫌贫爱富的表姐,允许她常来走走,让她尽尽自己的心意,还还自己欠下的这笔情债。灵芝理解大表姐的苦情苦心。女人的心是相通的。灵芝的心又特别平和宽厚,在她想来,大表姐与曾君伊那段历史,前后不过年把,而如今大表姐与陈廷樑所生的儿子小陈仁都已快九足岁了,恩恩怨怨早就成了昔日黄花。这十年来,据灵芝所知,大表姐尽管曾薄情于曾君伊,但为了补赎而付出的代价,也不算小了——曾君伊在圣约翰读书的后五年学费,都是大表姐支付的,曾君伊毕业后到仁济医院谋职,也是大表姐化钱求人通的路子。曾君伊后来因脾气执拗不懂人情世故而得罪了医院的一个头面人物,在仁济里呆不下去了,深知他那脾性的大表姐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想错过《上海女性》更新?安装看书屋专用APP,作者更新立即推送!终生免费,永无广告!可换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