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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认卷(ZC) 义和团百年(1/4)
20世纪60年代,约在“样板戏”红火前,有过《红灯照》这样一出舞剧,不知为什么未能流传下来。可是舞台上手持红灯的义和团女战士,那靓丽英武形象,至今记忆犹新。显然,编导的创意,是从“不爱红装爱武装”的诗意而来,着重表现红灯照的“飒爽英姿”。最摄人心魄的,莫过于她们缠在头上的红色绡巾,飘舞起来,颇似一团烈火,更增添了几分英武,给我留下了深刻印象。
腰围红带,头裹红帕,是义和团的标志装束。据《庚子拳变记日要录》载,1900年6月13日,也就是光绪二十六年五月十七日的傍晚,“外匪蜂屯阜成门外,门官不敢放入,而内匪喧哗迎接,老团载澜饬令开城,当夜即焚烧西城教堂数处”。这一天,是义和团达到鼎盛的日子,也是迅速走向败亡的日子。如果这些拳民知道最终以头颅和鲜血,不过是维持西太后的统治而已,也许就不那么急切地要求进城了,而若不进城,说不定会是另外一个结局。
那位管城的军官所以未敢开城,是因为很多人并没有按义和团的规定,统一着装,这说明当时的形势发展得太快,一部分团勇甚至来不及配备红帕红带,或更多的也许本非义和团,只不过随着进城来看热闹的郊县乡民,哪里想到找一块红布裹在头上。
从这一年的春天起,“肩挑负贩者流,人人相引习拳”,景山后墙外,成了练习神拳最活跃的场所。4月间,在东单西裱褙胡同内的于谦祠,出现京城内第一个坛口,招生收徒,公开活动。6月,冀中和顺天府各州县的团民,进入京城,日以千计,于是在外城地界,处处可见神坛拳场,练刀习武,念咒作法,烧香礼拜,号召九月九日起义,把洋鬼子都杀尽。因为,在西山煤矿洞内挖出一块据说是明代刘伯温的预言碑,这位中国的诺查丹玛斯说了,“待到重九日,剪草自除根”。因此,义和团所势更炽,声势之大,连董福祥的甘军士兵和御林军中的虎神营、神机营,也有数百上千人参加义和团的;凡属满人,皆系义和团骨干。
所以,到了6月13日,西太后允许义和团进入内城活动,这样,辅国公载澜才敢命令阜成门门官大开城门,让这支队伍进城。
载澜和端王载漪、庄王载勋是哥儿们,这位宗族当然拥护义和团,载澜本来怀揣着把动乱搞大、好乱中夺权的鬼胎,他真心想依靠义和团的刀枪不入,打败洋人和洋务派,自然希望将阵势做大,以便同宗的载漪的儿子,已册立为大阿哥(即皇储)的傅儁,好取代光绪,成为皇帝。遂以韩信用兵之道,多多益善,让义和团进到内城。他哪里晓得后果之严重。果然,当晚,义和团攻教堂、杀教民、扒铁路、烧火车、砍电杆、割电线、抢东西、砸店铺,火光烛天,京城大乱。
这一天,形势急转直下,因为慈禧太后终于下了决心,要依靠义和团了。从这一天起,京城内外,成了红色头帕飘扬的世界。
大凡潮流狂飙突起的时候,总是一个鱼龙混杂、泥沙俱下的局面,既有自觉的、真正的、诚心诚意的革命者,也有被胁裹的、随大流的、起哄架秧子的、趁机捞一把的,更有实质上的伪革命和反革命的,这都是很正常的现象。所以,用一种标志性的装束,以区别于老百姓和敌对阵营,便十分必要。
东汉末的张角起义,所以被官方称之为“黄巾贼”,就因为他们头裹黄布;清末的太平天国,所以被老百姓称之为“长毛”,就因为他们都留长发。外国也如此,当然这是比较反面的例子:美国三K党进行残害黑人的罪恶活动时,也穿起那白色的蒙头白袍;希特勒在慕尼黑小酒铺喝得醉醺醺地要成立纳粹党时,党员一律穿咖啡式外套,于是也被称作“褐衫党”。
这倒是推销积压商品的好机会,一百年前,义和团的“或腰红带,或蒙红巾”,肯定会将前门外八大祥店里的红布红绸,抢售一罄。几十年前,“文化大革命”波澜壮阔,红卫兵,兵必一箍;造反派,派必一旗,商店里的红布也曾供不应求过的。中国人之大呼隆,一窝蜂,也真是厉害。有一阵子,泡红茶菌,商店里买不到大口瓶罐;有一阵子,注公鸡血,菜市场里连鸡毛都不见;全国每天有七千万人练气功,这都应该申请上吉尼斯世界纪录的。
那时,我在一座边远的小县城劳动改造,不但红布脱销,因为写大字报,最后连墨汁、毛笔、纸张也紧俏得不得了,不得不开上大卡车,到省城去采购。凡狂飙突起之日,也必是浪漫风行之时,学生可以不上学,工人可以不上班,大串联可以免费坐火车,到哪儿都可以像和尚挂单一样,吃饭免费,住房免费,这等便宜事,天底下到哪里去找?这种浪漫,在李自成进北京城后,也曾出现过的,他答应他的战士进城以后,天天过年,顿顿饺子。于是,整个北京城在剁馅,在擀皮,真正体现“迎闯王,不纳粮”的节日般的快乐。
20世纪60年代,中国大地上也达到了“开心之日”的境界,那时的“革命派”,一有精神,二有时间,三有公家大把大把的钞票,一夜之间,红海洋、语录歌、“样板戏”、红宝书排山倒海、铺天盖地而来,也就不奇怪了。无妨这样推想,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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