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历史文化答栗振宇问（1/4）

栗：周先生，总体感觉，您的作品当中史的味道很浓，比如《战争传说》中对于土木堡大战和北京保卫战的演绎，《第二十幕》当中通过一个丝绸家族的发展史折射出中国近现代历史等等，为什么您对于过往历史的演绎情有独钟？这个是不是和您作为历史学的研究生有关？或者其他什么原因？

周：我没有做过历史学的研究生。我觉得今天的生活是对历史的延续，要把今天的生活琢磨透，表达透彻，没有对历史的分析研究是不大可能的。比如说战争，我们今天的战争和历史上的战争是不一样的，打法、武器和战争的残酷程度都不一样。但是和历史上的战争，在基本元素上是一样的。比如说，所有的战争都要经过谋划，都要有两军的接近，战争的结果都是双方损失惨重，一方宣告失败。今天发生的事情，因为离我们太近，没有给你时间来思考，或者思考起来表达起来有很多禁忌。这时候就特别需要到历史上去寻找类似的事情。同样写战争，要写今天的战争就会有很多顾忌。比如我们写台湾问题，写起来就会有很多难以展开的东西。但是如果在历史上能够找到一个类似的问题，把它写透，那么对今天是必然会有启示的。战争是这样，其他事情也是这样的。要想把我们民族当代生活表现出来，没有对历史的回溯，恐怕是很难写好的。因为人都是从历史中走过来的，身上都被烙上了历史的印痕。只有把这个弄透了，才能把今天的人写透。所以我的作品对历史的回溯比较多。再者，我想我的作品常对社会重大问题发表看法，要对这些重大问题发表看法，肯定要追溯历史的渊源。写小说，归根结底是要写出你对自然界、社会和人生的感悟，这些感悟没有对历史的回望，没有比较，就很难发掘出来。比如写今天的官场生活，如果对历史上的官场生活一点不了解，那就不可能有比较，实际上今天的这种官场腐败现象，历史上都曾经发生过。只是过去官场腐败送的是银子，现在是纸币；过去提拔是通过吏部，现在是组织部门。过去的官场生活和现在有相似的地方。只有把历史琢磨透，你才能在表现当代生活上游刃有余。只有通过比较，你才能发现一些深刻的，你在作品中想要表达的东西。

栗：您所说的重要的东西其实就是一部作品的主题吧？

周：是思想内涵。

栗：我在阅读您作品的时候，感觉从早期的《向上的台阶》《银饰》，到晚近一点的《第二十幕》《战争传说》等，您所要表达的主题似乎隐藏得越来越深了，是这样的吗？

周：是这样的。因为很多东西，把它在作品中直白地说出来，反而不好。给别人的感觉可能就是一种说教。通过人物故事把它隐藏起来，让读者在文字中间去感觉，可能得到东西会更多。我前期的作品确实有直白的情况，给人的东西比较清楚，读者可能马上就会感悟、把握。现在，我愿意给人相对混沌的感觉，让读者自己从中去琢磨去发现，也许读者这样得到的会比我最初想表现的要更多一些。

栗：我总觉得应该把您划分到新历史主义创作这一类型，因为新历史主义特别重视作品对于所涉及时代的文化的描述，这一点在您的作品当中体现得非常明显，比如《第二十幕》当中对于丝绸制作工艺的描述，《银饰》当中对于首饰制作工艺的描绘，《香魂塘畔的香油坊》中对于小磨香油制作工艺的描述等等，非常的细致，我估计很多南阳人可能都难以了解得这么清楚，那么，这些充满文化味道的内容是如何进入到您的创作的？此外，新历史主义的另一个特点就是对于过往历史的重新阐释，这一理念在您的《战争传说》中又体现得非常清晰，您是如何看待新历史主义的创作风格的？

周：我对新历史主义的理论没有研究，我在创作中也没有有意识地使用新历史主义的创作方法，我只是凭我的艺术直觉，感觉这样写好，能够把我想表现的东西表达出来。关于文化味的问题，我觉得我对历

史着迷，首先是对文化的东西着迷。首先是这些东西激发我的创作冲动。比如说《银饰》中的制作工艺，我就非常着迷。因为今天很多人戴首饰，可对其制作过程却不清楚，我就非常想弄明白，这个首饰到底是怎么制作出来的。这样，我靠阅读地方上的方志、野史还有口头传说来了解。我甚至在南阳街头还找过现在仍然在制作银饰的老艺人，看他们到底怎么做。这些细部的东西就是这样进入我的创作的，不是我首先想表达对历史事件的看法，然后再去寻找文化的细部。《香魂塘畔的香油坊》中的小磨香油制作同样是这样的。最初感兴趣的就是小磨香油的制作方法，然后才要去塑造人物，表达对人生的感悟。

栗：这让我想到，《银饰》《香魂塘畔的香油坊》这一类小说，文化的东西只是一种依托，一种背景，真正写的还是人，表现的还是人生感悟，您觉得这样去创作有什么好处？

周：是这样的。这样写的好处就是让人物有生活的依托，给读者逼真的生活真实感。把人物放在非常具体的生活环境中，比如《银饰》中的银饰作坊，《香魂塘畔的香油坊》中的香油坊，具体的生活环境对人物性格有着非常深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