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日出之前（1/2）

她们像毒菌一样引诱你，或在与你的态度中暧昧不明，因为你的善良而利用你，试图从你的软弱中找到击毁你自信心的方法。她们其实对你来说一文不值，是这病态社会的一部分，你对她们而言是弄臣，是可怜虫，是对下一个无辜者的谈资。当她们产生对你的依赖，亲爱的，千万别相信，那只是以爱之名的假象，因为爱总是那么难。

相遇，毕竟是美丽的，我们一次次决定与爱情决裂，和情人分道扬镳，在前一秒宣布永不再恋，又瞬间觉得“我想我爱上她了”。在爱情面前毫无理性可言，就像将民主描绘成一位妙龄少女一样愚蠢。旅行的尽头，总是希望有一个人在那里等你，但旅行无论充满艰辛或者轻松愉悦，结束后只不过是将自己的人生时钟调快了几个月而已。

旅途中的相遇像一张纸，爱情便是纸上的五色线条，纵然是在孤独无情的塔克拉玛干，也可能会出现彩虹。在Aphrodites　Child的低声吟唱中，在巴扎的尽头四目交会，你感受到的是彩虹、是浪潮，还是嬉皮士的爱恋？

就此略过煽情的开头，本打算用一个爱情故事，来描绘一场再普通不过的相遇，但似乎无济于事。生活的是非无法盖棺论定，小说却只有一个版本。

见面。

在北门的一个餐厅，南北门是****的族群边界。

“我想问你一些问题，你也可以不回答。”她的手指绕动着茶杯，杯中的水雾萦绕，好似曲折盘旋的石径。透过墨镜，看见另一层墨镜中的双眼，也许是为日后留下美好的印象。“其实是我想问自己内心的问题。”她似乎谙熟询问学中的技巧，似问非问，自问自答。

“你一定没有女朋友，对吗？”第一个问题便直中要害。我深深地明白，一个没有果儿的Rock乐手不是好乐手，就像不拖稿的作家也不是好作家。过去的惨痛教训如慢性疾病一样困扰着我。良久的沉默。

“旅行过的地方，有没有令你印象最深的故事？”若早知道会这么问，还是回答第一个问题比较容易。如果说此刻便是，是否显得太油嘴滑舌，我本不会口若悬河，又不是幽默绅士。但若诚实说出，无非将枯燥的游记再念一遍。

“什么信念一直支撑着你？”应该反过来问，为何人一定需要信念才能支撑呢？回忆起在河内接受采访时，忍着病痛、身无分文和陌生的落寞感，还要惺惺作态，在读者面前摆出一副乐观的旅行态度。爱情或许是旅行的动机之一，但当我们踏上遥远的旅途，就等于抛弃了尘俗之念。即便我熟读萨摩亚人的成年社会，安达曼岛的生存危机，努尔人的政治制度，却不能明白爱情是什么，是一种互惠关系吗？

我就像旅行上瘾者中的代表，要写一张病历书，我们都是别人眼中的逃离现实症候群。

我发现，****的普通话和日常表述的理解不尽相同。乌市人爱说“没事儿”，并不一定就代表真的没事；“我陪你”，可能是要带你去做某事。都市的凝聚力有时和说话者的自信成反比，女孩的声线却和流行文化有关。为何我从小会被说着北方方言的少女吸引呢？是因为北方代表权力的中心，还是因为有一

种苍茫的香气，它遥远得望尘莫及？

饭后喜陪我去看一场本土的表演。演出在下午进行，我并非顽固挑剔的乐迷，但糟糕的Live　House实在和重金属摇滚联系不起来，漫长的调音让下午的演出几乎拖到了晚上。

舞台下的温度持续升高，充满了浓浓的火药味，金属党排成一排，像是在完成Headbang的教学。不同类型的摇滚演出，观众表情、肢体语言略有区分，金属党擅用Headbang，朋克们是Pogo，嘻哈迷是Wave等。较为通用的手势是a，此外点头、甩头、握拳、跳跃、手势暗号各有不同。传统的古典音乐也有舞台互动，典型的是鼓掌和有节奏的鼓掌。

“那是我的前男友，”顺着喜的视线望向舞台，只见一个赤裸半身、披着长发的主唱，“他很喜欢我。”

演出在傍晚结束，我并没有以往那种遗失的感觉，大概是因为外面依然是阳光明媚，只是像突然摘下耳机，尚不知道身处何处。

我们坐在公路边的花台，聊电影和书籍。阳光穿过人潮涌动的街头，梦想似乎被现实缠绕，一种莫名的忧虑划过天际，下午的声浪有些消化不良。

“最近将Before　Sunrise反复地看了几遍，又读了它的英文剧本。”思绪在我的脑中快速地飞跃，幻想此刻的自己便是影片中的Jesse，旅行、失恋、写作，不断询问生活的意义。命运似乎并不眷顾旅行者，他总是会遇见无关紧要的人，错过无数次的邂逅。而旅途中的爱情，或许应该叫它艳遇吧，它源于少年时在异乡的一睹，与成熟性感的年长女人调情，或者在某个电影、某一本书中的片段。它让离开变得忧伤，它让未来无法预知。

“一个小时后见，如果你还想看见我。”

看着喜的背影消失在灰暗的地下通道，我若有所失。独自游荡在人民广场，回到了属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