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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丛中笑(2/7)
从昏暗的角落里传来叮叮当当的声音。陈秀云走过去,只见一个人穿着件半长不短的破蓝布褂,头发胡子老长,弯曲着身子,正抡着一把手锤吭哧吭哧地敲打着一块铁板。
“啊,陈主任!”那人神情紧张地直起身来,头低着,两手垂着,显得规规矩矩。陈秀云看见他的发梢额角闪着亮晶晶的汗珠,手上还有血迹。他就是安振东。
“老安,你忙吧!”陈秀云转身走了,心里不禁一阵酸楚。唉,无论怎么说,他是个人,怎么给整成这个样子!就算有罪吧,可他有技术,难道只能让他抡锤子不能发挥他的技术专长?
“老刘哇,我们厂子有个工程师,技术上很有一套,可是还戴着‘历史***’的帽子。我想让他上来抓技术!”陈秀云这天一回到家里便对丈夫说。
“什么?”老刘放下手里的饭碗,“你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候!”
“什么时候人也得吃饭,工厂也得生产。要生产不用技术人员行吗?”陈秀云毫不含糊。
“用什么人也不能用***!你这个人忘性咋这么大!伤疤还没好,就忘了疼!”老刘生气地把饭碗一推,闷头抽烟去了。
“是呀,老刘说的也不错。批斗会上大哈腰;寒天腊月挂着大牌子满街游斗的罪我没遭够?这个楼几十户人家,哪级干部都有,可最先戴高帽子游街的是我。为啥?就为我当团支部书记时,发展过几个出身不好的团员;当工会主席时补助过出身不好的生活有困难的工人。老刘是物资局的中层干部,自己挨斗受批他不在乎,可我每次被游斗之前,他总帮我穿好棉大头鞋和皮大衣,送我到工厂,又早早站在寒风里等我回来,安慰我,开导我……他的话,我能不听?!”陈秀云十分理解丈夫的心,但她又不能不想:“可我是个党员呐,党派我到这个厂子来抓生产,我能眼看着工厂生产上不去工人开不出工资?记得来厂前,还在被监督劳动的老区委书记曾对我说:‘秀云呐,你是区里第一批出来工作的干部,任何事情都要按党的政策办,不要怕!’对,要按党的政策办事。党不是说要调动一切积极因素吗?发挥老安这样的人的技术专长,有什么不可以?再说,他究竟是不是***也值得怀疑。这年头,多少好同志不是都被诬陷为罪人了么?”想到这儿,她主意已定。
几天后,陈秀云向厂领导们提出:“应该把安振东从车间调上来,负责全厂的技术工作。”这个建议,像往热油锅里扔了把盐,引起了强烈反响,有人瞪着疑惧的眼睛,有人当场站出来反对:
“你吃了豹子胆了,当前****这么尖锐复杂,你竟敢起用一个***!有你好瞧的!”
陈秀云激动地站了起来:“工人们反映安振东技术上很有一套,而且对这个厂子的发展有成熟的想法,厂子的生产要上去,必须起用安振东!”
“可他是历史***!”
“对他的历史问题,我也了解到,”陈秀云沉着地说,“他出身贫苦,两个叔叔都是革命烈士,他本人参加过儿童团。五一年大学毕业,五四年就被提拔为工程师,还多次立功受奖。那个历史***问题,是因为他读中学时参加过三青团。五七年‘大鸣大放’时,他因对‘历史***’的结论不服,写了***,被判了7年刑。在劳改期间,他搞了4个科技项目,立过3次大功,提前1年多释放。这样的人,我们为什么不能用!”陈秀云义正辞严,终于说服了大家。
安振东被起用了。两行热泪从他瘦削苍白的脸颊上涔涔而下。他怎么也想不到,在那****的弦绷得不能再紧的年头,居然还有人敢用他这个“历史***”。他伸出两手,在破工作服上使劲蹭蹭,紧紧握住陈秀云的手,声音颤抖地说:“党组织还这样信任我,我……我一定好好干!”说着,向陈秀云交出他对全厂生产十几项短线产品设想的建议书和已经画好的图纸。这些建议和图纸,都是安振东在连续的批斗和繁重劳动的间隙写出来画出来的。陈秀云接过来,眼睛禁不住湿润了,心想:多么好的同志啊!1958年,他才20多岁,就被关进监牢。莫大的冤屈,曾使他想了结自己的生命,可一想到党和人民的培养,他又振作起来了。妻子来探监,他一不要吃,二不要穿,而是要了半麻袋书。对着昏暗的灯光,他看书,学外语,通宵达旦。在劳改工厂,他看到铸造车间烟熏火燎,天车吊个部件连位置都看不清,便自己动手,搞成了无线电地面操纵器。犯人们讽刺他:“大发明家,你还不是和我们一样蹲小号!”安振东不理会,又为齐齐哈尔市公安消防部门搞成报警、记时、录音、鸣铃、出车全部自动化装置。公安部召开九城市会议,推广这个“犯人”搞成的项目。蹲了5年零8个月大狱的安振东,因功提前获释,他可以和亲人团聚了。可为了给监狱研制新产品,他延期数月才回家。这样一个对祖国无限忠诚的知识分子,****中又被当做垃圾处理到这个小厂……
“老安,党和人民是了解你的。你大胆地干吧!”陈秀云推心置腹地说。此刻,陈秀云真有一种相识恨晚的感觉。人才,真是难得的人才!为啥把他扔进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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