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认卷（ZC） 四四（1/3）

腊月二十三过小年，梨花湾的人们开始宰猪淘米炸丸子豆泡等等，老年人还弄点子灶王爷像，唠唠叨叨一把火送上天言好事。郑金香和老焦才从交易会上回来，陈秘书找来，说：“烧灶王爷，这是污染，得抓紧解决一下，是不是把村长们找来开个会。”

陈秘书这阵子不大在背后搞太多的小动作了，比较多的抓一些事，以表现出自己在全镇工作中的作用。金香倒是没什么反感，抓工作总比抓别人小脚强，但老焦他们还是有些看法。老焦把皮帽子摘下来，头上冒着热气，说：“烧个鸡巴灶王爷也是污染？还啥都是污染了呢？毛主席诗词还说吴刚捧出桂花酒呢！”

陈秘书感到这个老焦实在讨厌，不能再屈服于他，便说：“那是美好的传说，灶王爷哪能跟吴刚相提并论！”

老焦哈哈笑道：“不都是天上的事吗？吴刚捧酒美，那灶王爷醉乎乎上天不更美！”

金香看着他们斗嘴架直好笑，老陈认真，老焦胡抡，认真的往往又较不过胡抡的。金香说：

“得啦，你们二位别争啦。我刚才在街上看，画摊上卖的画有的是些迷信的，告诉管市场的，别让卖了。老百姓在家烧点啥，咱犯不上兴师动众，大过年的不好。不过要把春节的文娱活动，特别是花会搞起来，把大家都引到这上边来。”

陈秘书点点头：“那也得开个会呀。”

金香说：“村长们都在交易会上忙呢，把各村支部搞宣传的找来就行了。”

陈秘书说：“你来讲讲不？”

金香忙说：“您讲就行，我和老焦要抓一下税收。”

陈秘书说：“那我就开了。”

陈秘书走了，老焦对金香说：“你可得提防着点，老陈有点着急了。”

金香乐了：“着急好，总比拖后腿好。”

老焦说：“就怕到时候你管不了。”

金香摆摆手：“不提那事，还是赶紧商量咱们的事吧，交易会剩下的日子不多了，无论如何得把税收任务完成。”

老焦说：“可以，就是人手不够，特别是领导力量太弱。”

金香说：“我亲自去！”

老焦说：“你哪能总盯着，还是我们想办法吧。”

李江进屋来，听了说：“我去跟老焦一起抓税收吧。”

金香摇摇头：“你不行，你得赶紧准备了，过些日子车更不好坐。”

金香是坚决让李江回老家过年，同时她还准备过了年去找组织部，为李江办理调回去的有关事宜。可李江一直拖着不动，老焦知道这回事，也不好意思拽着李江去干啥。

金香想想说：“找王强，老焦你找王强。”

老焦说：“王强又指不上了。他回去打离婚去了，估计得打一阵子。他要跟小燕好，小燕说非得离了婚才行。”

金香和李江都不置可否地笑了，李江说：“金香，你别撵我，过几天我一准走。我知道二来今天回来，我咋也得和他见一面呀，那件事弄明白了，我过年心里也痛快呀！”

他说的是孙麻子提钱的事。的确，金香一直也盼着二来回来，一家人过个团圆年。她还给金花捎去新衣服，又让玉敏去劝劝金花，最好回这来过年。金香问李江：“你咋知道他今天回来？”

李江说：“我刚才听矿上的人说，今天一早在街上见到了二来……”

金香忙问：“他咋样？”

李江说：“说挺好的，在街上买年货，下午回来。”

金香兴奋了。虽然当初几乎可以说是自己亲自把他送进去的，但她并不恨他，只是恨他做了糊涂事。二来本质是老实的，在这样一个大环境中，他要生存下去，是不容易的，其间出些问题，也难免。不过只要经过教育，改了就好嘛。金香忽然朝李江望了一眼，发现李江很不自然，她立刻觉出自己有点喜形于色了，忙说：“那好吧，咱们一起上街上看看，安排一下税收。”

街上十分热闹，尤其是卖衣服的地方，人山人海地挤着。庄稼人跟城里人到底不一样，平时泥啦水啦总是断不了，有两件旧衣服就对付了。过年了，总是要新鲜一些，大人还好，孩子都要来一身新，也显出过年的气氛来。挨着衣服摊的是卖春联的，红纸金字，红纸黑字，福禄长寿吉祥安康的好词摊一地挂满墙。一些老人不识字，让人念着，听顺心了就买，还说：“有钱了，买现成的，省得找人写了。”供销社商店的瓶酒由于买的人太多了，索性搭出几个长桌，四瓶一捆在大街上卖起来；肉市里斧子尖刀一起上，鲜红的肉雪白的油，卖肉的买肉的手上油光锃亮；鞭炮市虽然被撵到旮旯里，但那更引人注目，炮贩子互相夸耀自己的炮响，乒乒乓乓较量起来，小孩子不花钱听炮响，欢喜得直跳。

金香几个人要查验各摊点税票收据。因为有些个体摊点与市场税收员关系好，税收员不收他的税；还有的摊点东挪西挪，千方百计避开收税的。金香他们穿着便装，很快就查出几个没有交税的。考虑到摊点太多，老焦先去查肉市，李江去查鞭炮市，金香则在衣服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