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认卷（ZC） 九（1/2）

郝二来的汇报令人吃惊。特别是郑金香。她绝没想到二来这一阵如此出息了。尽管头年承包费没有缴，但二来从经营的艰难。到为了长远的发展必须投资，竟说得众人不得不顺着他那个路往下想事。说到最后，老仓先表态说村里要做群众的工作，说明小煤窑需要加强机械化，以防止出危险，同时要建漫水桥，保证一年四季全开工，这样。将来就能更多地为村里提供资金，而眼下，则要给二来等人一段喘气的机会，别逼他们立马拿钱出来，那样，就是沙锅捣蒜——一锤子买卖。

老仓这么一说，镇里来的几位也不好说啥，老焦说：

“嗯，是这么回事，你们几个人好好干，将来把钱缴足了，群众就没啥说的了。不过，税可不能拉了。”

老焦想的是镇里的收入，对此，二来满口答应。王强没说别的，只是强调无论如何不能死人。前年旁人承包时矿下冒顶砸死俩人，到现在还没完没了地上访告状。轮到郑金香说话，她只是简单地重复了其他人才说的话，只是说到最后，强调了加强财务管理，帐目要清楚，不允许有任何违反财经纪律的行为。

没有更多说的，大家都到井口看看新装的绞车，井内黑乎乎，二来说别进去了，众人都点点头。这就要往回走，郑金香心里有事，拉后几步，好似忽然想起点什么，说：“你们先走，我还有点事。”

老焦王强会意地一笑：“好吧。我们先走了。”

郑金香让三喜把二来叫出来，二来皱着眉头问：“你怎么还没走？”

郑金香说：“你来。我有话跟你说。”

二来不情愿；“回家说还不行？我这正忙着呢！赶明把掌子面全铺开，还缺二十多个壮工呢……”

金香奇怪了，问：“那刚才你咋不把那些人都留下？”

二来笑了：“留下？没看出来他们是结了伙来的？都留下我能管得了？只能是零散的，各怀自己小心眼，才能治服呢。”

金香好像不认识二来了：“你啥时候学的这一套？以前可没见你这么多心眼。”

二来掏出烟抽：“嗨，也是硬逼出来的。对啦，你有啥事？快说呀……”

金香指指河岸上的小松林；

“走，你跟我走，走吧。”

俩人就慢慢地朝河岸上方走去。那是一片幼林，小松树不过一人多高，经历了一冬的风雪，暗绿色的树头开始泛出一片新绿，春风从这里荡过，空气中就裹着一股潮湿的清新味儿，深深地吸一口，从心里感到舒服。二来看看这地方，忽然有些醒悟，不由地说：

“噢，我明白了，上这来是不是想跟我算老帐呀？”

金香也乐了：“算你猜对了，今天我要问问你，你当初不管不顾地把我骗到手，就在这儿，对不对？”

二来看看四下无人：“哪是骗，是你自愿……不，是我感动了你……”

说起那段往事；他俩都有些激动了。金香自打林生牺牲后，曾想一个人带老人孩子过下去。但她毕竟太年轻了，新社会的道德并不要求她守空房，过了一段时间，不仅领导和同志劝，亲属劝，连公公婆婆也劝，而且，提亲的人接二连三地上门了。金香提出带着公婆一起走，这条件几乎把所有的媒人吓跑了。此时，却偏偏跳出了甘心倒插门的郝二来。那时二来勤快肯干，又不讲任何条件，这对于老的老小的小，当中只有金香一个女子的家庭，无疑具有极大的诱惑力……终于，有那么一个夜晚，金香跑到林生坟前痛痛快快流了一阵眼泪，然后随二来来到这个小松树才长起的地方，隔河望着灯光闪闪的梨花湾，彼此共同订下约法三章：一是孝敬二老，如同亲生父母，二是哺养小柱，如同自己亲生儿子，三是彼此不隐瞒任何事，如同原配夫妻。当郝二来对天发誓后，郑金香才撤了防线，让二来第一次接触到他渴望已久的女人……

“二来，你还记得当初咱们说的那三条吗？”郑金香问。

“那都是给我订的，我怎么敢忘，要不要我背一遍？”二来眼睛瞅着清清的梨花河水说。

“谁让你背啦，我知道你不会忘，可我觉得你近来做得不像你说的。”

“怎么不像说的？我在这个家里，又得服从老的，又得让着小的，我多说了不行，少说了也不行，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金香，我真想求你，我们单过吧！我们给他们钱，让他们过得很宽裕……”

“二来，你……”

郑金香看着二来，眼睛里不由地含着泪花。她有些气愤，但也有些对二来的可怜。这个主意，二来曾经跟金香说过，金香是坚决不同意的。今日，二来旧话重提，弄得金香心中的火直往上烧。不过，她还算理智，她不想把矛盾搞得激化，如果是那样，她就不找二来到这来谈了。于是，她尽量使自己平静下来，慢慢地说：

“二来，你的心情我理解，在咱们这个家里，你确实不容易。可我们不能忘了当初，当初我们都是发过誓的。我想，我们不能做出亏心事，那样就无脸见人了。”

二来双手抱头，痛苦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