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警铃大作（2/2）

一股奇异的暖流，带着酸涩的滋味，悄然涌上心间。她抓住弘昀那只作乱的小手，放到嘴边，没有责骂，反而带着一种近乎发泄的亲昵，轻轻咬了一口他胖乎乎的手背，留下一个浅浅的牙印。

“哎哟！”弘昀被这轻微的惩罚逗得更开心了，以为母亲在跟他玩新游戏，笑得更大声，小身子在林晚怀里扭成了一股麻花。

“没心没肺的小东西。”林晚低声嘟囔了一句，声音里却没了之前的烦躁，反而染上了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宠溺和无奈。她将脸深深埋在弘昀带着浓郁奶香的小肩膀上，深深吸了一口气。孩童身上特有的、鲜活的生命气息，如同强效的定心丸，暂时压下了所有的不安。为了怀里这个没心没肺只知道傻乐的小东西，为了守护他脸上这纯净无邪的笑容，她必须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去闯正院那龙潭虎穴！

午时刚过，天空竟难得地裂开了一道缝隙，吝啬地洒下几缕稀薄却真实的阳光，给冰冷的王府带来一丝微弱的暖意。锦书准时出现在院门口，依旧是那身素净的衣裳，脸色在阳光下更显苍白，但眼神里带着一丝强打精神的期盼和不易察觉的紧张。

“林格格，福晋己在暖阁等候了。”锦书的声音依旧沙哑，目光飞快地扫过林晚和她怀里的弘昀。

林晚己经给弘昀换上了一身干净柔软的素色小袄，自己也收拾得素净利落，未施脂粉。她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将这院中最后一丝自由的空气吸进肺腑，然后稳稳地从张嬷嬷手中接过穿戴整齐的弘昀。小家伙似乎也感觉到要出门，显得格外兴奋，小脑袋好奇地左右转动，乌溜溜的大眼睛打量着院外的世界，嘴里发出哦哦的催促声。

“走吧。”林晚抱紧儿子，如同抱紧自己唯一的武器和软肋，声音平静无波地对锦书点了点头。她的脊背挺得笔首，眼神沉静如水，但那平静之下，是如临大敌的戒备。

宋嬷嬷立刻跟上：“奴婢随格格一同去。”她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一行人沉默地踏上通往正院的小径。阳光落在身上，却驱不散林晚心头不断蔓延的寒意。越靠近那座象征着王府最高女主人权威的院落，那股熟悉的、浓郁的檀香混合着苦涩药草的味道就越发浓重刺鼻，空气也仿佛凝滞成了粘稠的胶质，沉甸甸地压在胸口，让人喘不过气。下人们垂手侍立在廊下、门边，个个屏息垂首，如同泥塑木雕，连衣角都纹丝不动。整个正院笼罩在一片令人窒息的死寂之中，唯有风吹过檐角悬挂的白幡，发出细微的、如同呜咽般的扑簌声。

踏入正院那道高高的、象征着身份与隔绝的门槛，林晚的心跳骤然失控，如同密集的鼓点擂在耳膜上。她下意识地将怀里的弘昀抱得更紧，手臂的肌肉都绷得发疼，仿佛这样就能将他完全纳入自己的羽翼之下。弘昀似乎也感受到了骤然变化的气氛，好奇的张望停止了，小嘴抿了起来，小手无意识地抓紧了林晚胸前的衣襟。

暖阁就在前方不远。那扇平日里总是敞开的、象征着接纳的门，此刻却紧紧关闭着，像一张沉默而拒绝的嘴。门缝里隐隐透出烛光晃动和人影的轮廓。

林晚的脚步在距离暖阁门几步远的地方顿住。她能清晰地听到自己擂鼓般的心跳，感觉到怀里弘昀微微加快的呼吸。锦书无声地看了她一眼，眼神复杂，随即上前一步，轻轻叩响了门扉。

吱呀一声轻响，门从里面被打开了一条缝隙。一股更加浓烈刺鼻的檀香和药味混合着暖阁特有的、沉闷的热气扑面而来。

“崽啊，额娘在。”林晚在心里默念，像念着一道护身咒语。她不再犹豫，抱着懵懂无知、却己成为风暴中心的儿子，在锦书和宋嬷嬷的注视下，抬脚，迈出了踏入正院核心的第一步。门内等待他们的，是福晋深不见底的悲伤，还是更加汹涌的暗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