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旧痕新孽（1/2）

暴雨如同天河倾覆，冰冷的水鞭密集地抽打在铁柱赤裸的胸膛之上。/1′1.k′a?n¨s,h!u¨.*c¨o′m~胸前那片巨大的伤口早己麻木，翻卷的皮肉被雨水冲刷得惨白发胀，如同浸泡多时的死鱼肚皮，只有边缘处不断渗出的暗红血丝和诡异的绿脓，随着雨点击打微微晕染开来，又被瞬间冲淡，无声地诉说着这具躯壳内部缓慢而持续的崩溃。 唯一清晰、唯一沉重的，是胸膛之上那片冰冷湿透的羊皮封面。 雨水狂暴地冲刷着。名册封面那深暗如凝血的颜色被洗得更加清晰、更加沉重。封面中央那个耻辱的孔洞边缘，羊皮纤维被暴力撕裂的茬口在雨水浸泡下微微翻卷、发白，如同无声呐喊的嘴唇。冰冷的雨水正持续不断地从这撕裂的伤口涌入，渗透进封面之下紧贴着他滚烫皮肉的纸页深处。 七百多个名字浸泡在这冰冷的水棺之中。盘龙礁的焦烟在记忆中呛咳，万县血河的呜咽被雨声淹没，锤子碎裂的怒吼只剩下刻痕里血水晃动的微弱涟漪。所有的债，所有的恨，都被这孔洞贪婪地吸入、压缩，化为冰冷沉重的铅块，死死压在心口，每一次微弱的心跳都伴随着窒息般的钝痛。 而就在孔洞旁寸许之地—— 那块被狂风撕扯掉表层羊皮留下的、指甲盖大小的狰狞空白！ 新鲜的撕裂边缘，同样被冰冷的雨水反复冲刷、浸泡、发白。而在那裸露出的、颜色略浅、质地似乎更为坚韧致密的内衬羊皮上，随着雨水持续不断的浸润，几个极其模糊、如同鬼影般潜藏了不知多久的墨痕笔画，正以一种极其缓慢、却无比顽固的速度，从羊皮纤维的深处，一点点地、清晰地……浮现出来！ 不再是模糊的墨迹！ 是字！ 一个残缺的字迹！ 雨水如同无形的显影液，洗去了覆盖其上的最后伪装。~看/书`屋?晓-税^王/ ·已~发?布_醉￠欣/璋`节`内衬羊皮上，墨痕的线条坚韧、锋利，透着一股冷硬森严的气息，与名册封面表层那些后来添加上去的、带着血锈和硝烟味的名字截然不同！这个字的上半部分缺失了，被之前覆盖它的外层羊皮彻底带走。此刻显露出的，是下半部分残缺的构架！ 铁柱布满血丝、几乎被雨水糊住的眼睛，死死钉在那个残缺的字迹上！瞳孔因极度的惊骇和剧痛而急剧收缩！每一次艰难的呼吸都带着胸腔深处漏风的嘶鸣和浓重的血腥！ 那残缺的笔画……如同冰冷的蛇信！刺入他混乱燃烧的意识！ “郑”！ 下半部分的结构清晰无误！正是“郑”字的底部！ 轰——！！！ 如同万钧雷霆在灵魂深处炸开！铁柱的意识瞬间被这残缺的“郑”字劈得粉碎！所有的剧痛、所有的窒息、七百亡魂的沉重咆哮，在这一刻都被一股更加狂暴、更加冰冷的滔天巨浪彻底淹没！ 郑！ 郑疤脸！ 疤脸副座！！ 那个下颌粉碎、在冰冷的装甲车前用无声唇语催促他“走”的疤脸副座！那个盘龙礁七百多条命的首接背负者！那个将他推入这无尽血海深渊的源头！ 他的名字……竟然……深藏在这本记录着他所造孽债的名册封面之下？！ 一个更冰冷、更荒谬、更令人绝望的念头如同跗骨之蛆，瞬间噬咬住他最后的理智——这本名册！这本被他视为血债凭证、被七百亡魂意志灌注的名册！其真正的源头，其最深处的烙印……竟然……有可能来自……郑疤脸本人？！ 盘龙礁的烈焰……万县的血海……锤子在火海中凝固的怒目……七百多个鲜活的生命化为灰烬……他铁柱经历的每一次濒死、背负的每一道伤痕、刻进胸口的每一个血字……难道……难道最终供奉的、最深处的那个名字……竟是郑疤脸？！ “呃——嗬——！！” 一声被暴雨彻底扭曲、撕裂声带的惨嚎从铁柱胸腔深处炸裂出来！如同濒死野兽最后绝望的悲鸣！他布满血污和雨水的脸因极致的痛苦和荒谬而扭曲变形！全身的肌肉疯狂地痉挛、抽搐！胸腹间那道巨大的伤口因这剧烈的抽搐而彻底迸裂！粘稠的暗红血液混合着大股诡异的绿色脓液，如同开闸的污流，猛地从绷带和翻卷的皮肉深处狂涌而出！瞬间染红了身下冰冷的岩石平台！ 剧痛！撕裂灵魂的剧痛！不仅仅是肉体的崩溃，更是信仰地基被彻底摧毁的灭顶之灾！名册冰冷的棱角死死抵着肋骨，那个残缺的“郑”字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灵魂最深处！七百亡魂的咆哮似乎瞬间变了调，充满了被愚弄、被亵渎的滔天愤怒！ “骗……子……！！！” 嘶哑破碎的音节从铁柱咬碎的牙龈缝隙中挤出，每一个字都带着内脏碎块的血沫！ 他那只一首僵硬地瘫在冰冷岩石上的左手，如同挣脱了地狱枷锁的复仇之爪，猛地爆发出最后、最疯狂的力量！布满冻疮、指甲尽裂的五指狠狠插向胸前！不是抚摸刻痕！不是堵住孔洞！目标是那个被雨水浸泡冲刷、残缺狰狞的“郑”字！是那本此刻如同恶魔契约般紧贴他血肉的名册！ 手指狠狠抠进那裸露的内衬羊皮！指甲刮擦着坚韧的羊皮纤维，发出刺耳的摩擦声！指腹被粗糙的纤维瞬间割破，鲜血涌出！目标精准而狂暴——他要将这亵渎的印记！将这深埋的恶魔之名！从名册上！从自己的胸膛上！彻底抠下来！撕碎！ “呃啊——！！！” 巨大的力量和极致的痛苦让他全身弓起！如同被钉在烈火刑架上的殉道者！那只染血的手死死抠抓着名册封面！五指深深陷入那残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