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秽壳剥落（1/2）

硫磺、焦糊、凝固油脂的恶臭如同粘稠的实体，沉甸甸地压在罅隙狭小的空间里，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带着火辣辣的刺痛，灼烧着早己脆弱不堪的咽喉。~如`蚊~网~ _庚^薪+蕞\筷¨胸口那块覆盖着伤口的灰黑色秽泥硬壳，冰冷、厚重、僵硬，如同地狱熔岩冷却后铸成的沉重石碑，死死压在心口。每一次心跳都显得异常艰难，牵引着硬壳下被深埋的创伤，带来沉闷深远的钝痛。名册坚硬的棱角隔着厚厚的秽壳，冰冷地硌着肋骨，它的存在被这层污秽的甲胄隔绝，七百多个名字的咆哮仿佛被闷在厚重的棺椁里，遥远而死寂。盘龙礁的烈焰、万县的血海、锤子碎裂的怒吼……都在这沉重的压迫下变得模糊不清，如同隔着一层浑浊的毛玻璃。 冰冷。彻骨的冰冷渗透了每一寸骨骼，从身下粗糙的岩石源源不断地汲取着寒意，驱散了牛粪火堆最后一点残温。铁柱瘫在冰冷的地上，身体僵硬得仿佛早己死去多时，只有胸膛微弱到几乎难以察觉的起伏，证明着这具躯壳里还残存着一点将熄的火星。意识在麻木的深渊里浮沉，每一次试图凝聚，都迅速被那无处不在的沉重秽壳和深入骨髓的寒冷瓦解。牧羊人高大的身影蜷缩在罅隙更深处火堆旁的阴影里，如同一座沉默的、覆盖着肮脏皮毛的岩石。那只獒犬蜷在他脚边，偶尔发出一两声低沉的呜咽，猩红的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警惕地扫视着铁柱的方向，喉咙里滚动着压抑的威胁。 时间失去了流动的刻度，只剩下沉重秽壳的压迫和寒冷的侵蚀。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几个时辰，也许是永恒的一瞬。 罅隙外，风声的呜咽陡然拔高！不再是单调的呼啸，而是夹杂着一种沉闷的、如同巨兽低吼的轰鸣！铅灰色的天幕被更加浓重、翻滚着的墨黑云团彻底吞噬！ 轰隆——！ 一声撕裂天穹的炸雷，毫无征兆地在头顶的岩层上爆开！巨大的声浪如同实质的巨锤，狠狠砸在狭窄的罅隙内壁上！碎石和尘灰簌簌落下！几只山羊惊惶地骚动起来，发出惊恐的咩叫！ 紧接着！ 噼里啪啦！ 不是雨点！ 是冰雹！鹌鹑蛋大小的冰雹颗粒，裹挟着狂暴的动能，如同无数坚硬的弹丸，密集地、狂暴地砸在罅隙口裸露的岩石和地面上！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密集爆响！瞬间就在地面铺上了一层跳跃翻滚的白色冰粒！ 罅隙深处蜷缩的牧羊人猛地抬起了头！皮袄领口里露出的那双浑浊眼睛，第一次流露出清晰的、近乎惊悸的神色！他几乎是跳了起来，冲到罅隙口，试图用身体和随手抄起的半截枯木堵住那并不宽敞的入口！冰雹狂暴地砸在他的皮袄和手臂上，发出沉闷的噗噗声！ 更大的恐怖紧随而至！ 哗——！！！ 不是雨，是瀑布般的洪流！ 积蓄己久、饱含泥沙的浑浊山洪，如同挣脱束缚的恶龙，裹挟着枯枝碎石，从罅隙上方陡峭的石壁缺口处，轰然冲灌而入！ 冰冷刺骨、腥臭浑浊的泥水洪流瞬间填满了狭窄的罅隙底部！水位以惊人的速度暴涨！瞬间淹没了铁柱瘫倒的身体！刺骨的冰寒如同亿万根钢针，狠狠扎进他麻木的躯体！秽壳的沉重感被冰冷的窒息感取代！浑浊腥臭的泥水疯狂地涌入他的口鼻！呛咳被泥水堵死在喉咙深处！胸腔瞬间被冰冷的压力填满！意识在窒息的黑暗中急速下坠！ 就在这被泥水彻底淹没、窒息感扼杀一切的瞬间！ 一股源自生命最原始、最狂暴的求生本能，混合着名册被埋葬的冰冷愤怒，如同沉寂火山最后的喷发，轰然炸开！ “呃——嗬——！！！” 被泥水淹没的铁柱，胸腔深处猛地爆发出一声被彻底扭曲、如同困兽濒死的嘶吼！被秽壳和冰冷泥水禁锢的身体，爆发出骇人的力量！那只唯一尚能活动的左手！那只沾满泥浆、指甲崩裂的手！如同挣脱了无形锁链的凶兽利爪，带着玉石俱焚的疯狂，狠狠抓向自己胸前那片沉重的秽泥硬壳！ 五指如钩，死死抠进那灰黑色、冰冷坚硬如石的秽壳边缘！指甲在与粗糙秽壳的剧烈摩擦中瞬间崩飞！指腹的皮肉被撕裂！鲜血混合着泥浆从指缝间涌出！但他毫不在意！巨大的力量贯注于五指！全身的肌肉在冰冷泥水中疯狂贲张！胸骨的呻吟声被泥水的轰鸣淹没！ 给我——开！！！ 嗤啦——咔嘣——！！！ 一声令人牙酸的、混合着硬壳碎裂和皮肉撕裂的恐怖声响！ 那块覆盖着伤口、封存着名册、如同墓碑般沉重的秽泥硬壳，竟在他五指爆发的蛮力下，被生生抠裂！一块巴掌大小、边缘犬牙交错的秽壳碎片，被他硬生生从胸前撕扯了下来！粘带着底下伤口边缘翻卷的、带着诡异绿痕的皮肉组织！鲜血如同找到了宣泄的出口，猛地从撕裂的伤口和剥离秽壳的创面中狂涌而出，瞬间染红了周围的泥水！ 剧痛！撕裂灵魂的剧痛！如同亿万把烧红的刀子同时捅穿了他的胸膛！铁柱的身体在浑浊冰冷的泥水中疯狂地弓起、抽搐！喉咙里发出嗬嗬的、非人的嘶鸣！ 但这剧痛却如同一剂强效的清醒剂！猛烈地刺激着他濒临崩溃的意识！秽壳被撕开！空气！冰冷的、带着硫磺恶臭和泥腥味的空气，猛地涌入被秽壳隔绝的肺部！ 他猛地挣动头部，奋力将口鼻探出还在暴涨的浑浊水面！贪婪地、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吸气都带着血腥和泥腥，每一次呼气都喷溅出带血的泥浆！ 借着罅隙深处牛粪火堆最后摇曳的、被泥水映得光怪陆离的微光，铁柱布满血丝、几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