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血旗入江（1/2）

盘龙礁的夜被彻底撕碎。￠墈^书\屋/ -追?蕞_歆,蟑\結·峡江下游，那片更加庞大、更加狰狞的钢铁巨影破开浓墨般的黑暗，无数道雪亮的探照灯光柱如同地狱巨镰，狂暴地犁扫着江面！光柱所及，浑浊的江水翻涌，碎裂的浮冰折射出惨白的光。低沉雄浑的汽笛声连成一片，如同亿万头饥饿的巨兽在江底咆哮，碾轧着每一寸空气，震得礁石都在嗡嗡颤抖！那毁灭性的压迫感，比之前的舰队更加窒息，带着彻底抹杀的意志，沉沉压来！ 滩头刚刚凝聚的死战意志，在这绝对力量的阴影下，如同风中残烛，剧烈摇曳！士兵空洞的眼神再次被冰冷的恐惧填满，紧握武器的手不受控制地颤抖。郑专员的脸在探照灯余光下惨白如纸，嘴唇哆嗦着，脚步下意识地向后退缩，却被身后同样面无人色的卫兵挡住。 “哈哈哈……”李云翰嘶哑的惨笑在毁灭的轰鸣中显得格外刺耳。他不再看郑专员那张写满恐惧的脸。所有的暴怒、不甘、算计，在这灭顶之灾降临的瞬间，似乎都被某种更冰冷、更彻底的觉悟所取代。他猛地回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扫过滩头一张张被恐惧和绝望笼罩的脸孔，最后落回手中那面沉甸甸的、浸透袍泽鲜血的破旗上。 旗杆冰冷，血迹粘稠。旗面被暮色江风吹得猎猎作响，弹孔透光，裂口狰狞，如同无数无声呐喊的嘴。 够了。不能再让更多的人，为了这面破旗，为了这堆焦礁，填进这无底的绞肉机！ 一个无比清晰、也无比残酷的念头，如同冰冷的钢针，穿透了李云翰混乱的思绪。他攥着旗杆的手，不再因愤怒而颤抖，反而因这冰冷的觉悟而无比稳定。+5+4￠看+书/ ¨勉!废￠粤_读.他猛地将那面血旗狠狠一顿，旗杆底部的断茬撞击礁石，发出沉闷的裂响！ “郑专员！”李云翰的声音陡然拔高，穿透了汽笛的咆哮和滩头的死寂，带着一种斩断一切、不容置疑的铁令口吻，“带上你的人！立刻！马上！滚回万县！去组织你的‘有序撤退’！去‘保存实力’！盘龙礁的骨头，不是留给你看的！” 郑专员猛地一震，难以置信地看向李云翰。李云翰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燃烧着的不是疯狂，而是一种冰冷到极致的、近乎残忍的清醒！那眼神让他不寒而栗！ 李云翰不再给他犹豫的时间，目光如同冰冷的刀锋扫向滩头： “命令——！！！” 声音炸响，带着一种卸下所有重担后的、纯粹的、终结一切的决绝： “第七十七军！全体——！！！” 他深吸一口气，胸腔因剧痛而剧烈起伏，每一个字都如同斩钉截铁，砸在每一个士兵的心坎上： “撤！！！退！！！” 撤退？！ 这个词如同惊雷砸下！滩头瞬间死寂！所有的目光都凝固在李云翰和他手中那面血旗上！刚刚被恐惧冻结的血液，此刻却因这突如其来的命令而剧烈奔腾！撤退？钧座和几千弟兄的血债呢？盘龙礁一寸山河一寸血的誓言呢？这面旗…难道就这么丢了？！ “参谋长——！”一个军官带着哭腔嘶吼，“不能撤啊！钧座看着…” “闭嘴！”李云翰的声音如同钢铁碰撞，粗暴地打断，“听令！所有人！能动的帮不能动的！立刻向万县方向突破！疤脸！” 李云翰猛地转头，对着野战医院废墟方向发出野兽般的咆哮：“疤脸！给老子滚出来！带上钧座！带上赵师长的牌位！带上所有重伤员！立刻撤！唐武要是还活着，也归你管！给老子撤出去！第七十七军的根！不能绝！” 废墟深处的呜咽声戛然而止。_搜′嗖￠暁*说′蛧~ ~蕪.错/内′容.片刻的死寂后，疤脸的身影如同负伤的孤狼，拄着枪拐，一步一步，极其缓慢地走了出来。他那只独眼死死地盯着李云翰，又看看他手中那面旗，脸上的肌肉剧烈地抽搐着。他没有说话，只是死死咬着牙，腮帮子高高鼓起，猛地转身，对着废墟深处发出一声嘶哑的咆哮：“抬人！撤——！！！” 这声“撤”，如同解开了一道无形的枷锁！滩头的士兵在短暂的发懵后，爆发出一种复杂的、带着巨大悲恸和本能求生欲的骚动！军官们嘶吼着组织人手！能动的士兵冲过去抬起重伤的袍泽！混乱！嘈杂！却带着一种被死亡催逼出的、无比高效的撤离！ 郑专员如梦初醒，猛地一挥手，带着他的卫兵如同惊弓之鸟，头也不回地挤入撤离的人流，向着盘龙礁后方崎岖的山道狼狈涌去！ 滩头，瞬间空了大半。只剩下少数几个重伤实在无法挪动的士兵，倚在礁石边，眼神空洞地望着江面上越来越近的死亡阴影。还有李云翰。 他依旧挺立在礁石高地上，断臂无力地垂着，唯有那只攥着血旗的右手，稳定如山。他望着脚下滩头撤离的混乱洪流，望着江心那碾压而来的钢铁巨舰群，嘴角扯动了一下，一个极其复杂的、混合着疲惫、释然、以及某种最终解脱的表情一闪而逝。 “小子们…”他低声喃喃，声音轻得只有自己能听见，“…好好活着…替老子…多杀几个鬼子…” 轰——！！ 第一排炽热的火舌猛地从江心一艘重型巡洋舰的巨炮炮口中喷出！巨大的橘红色火球在黑暗的舰体上炸亮！凄厉到足以撕裂灵魂的尖啸声瞬间压过了一切！那是重炮炮弹高速飞行、宣告毁灭降临的死神尖啸！目标——盘龙礁核心阵地！李云翰脚下的高地！ 滩头仅剩的几个重伤员惊恐地蜷缩起来！ 李云翰却猛地抬起了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