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灰烬低语（1/3）

蓉城德国领事馆深处，厚重的橡木门扉隔绝了外面世界的喧嚣。!6￠吆·墈+书!惘, ￠罪*鑫~彰·节?庚-芯·筷_空气里悬浮着上等雪茄的蓝灰色烟雾、陈年威士忌的泥煤味，以及一种冰冷机器润滑油的气息。沉重的法兰绒窗帘严密地合拢，只留一盏镶嵌在黄铜秃鹰底座上的绿色玻璃罩台灯，在厚重的波斯地毯上投下一圈幽暗的光斑。 领事冯·施特拉赫维茨（von Strachwitz）靠在宽大的高背皮椅上，指尖夹着的雪茄己经熄灭，灰白色的长长烟灰摇摇欲坠。他那张保养得宜、如同雕塑般冷硬的日耳曼面孔此刻笼罩着一层铁青的阴霾。在他面前的桃花心木书桌上，一份电报底稿如同最后的判决书，被一只戴着黑色小羊皮手套的手狠狠拍在桌面上。 “废物！汉斯是废物！‘钟表匠’也是废物！”施特拉赫维茨的声音低沉压抑，如同受伤的野兽在喉咙深处咆哮，每一个音节都淬着冰渣，“精心布置的‘尘埃’，竟然毁在一枚肮脏的银元和叛徒的子弹下！礼和洋行在远东积累的声誉！帝国精心布局十年的渗透！毁于一旦！”他布满血丝的蓝灰色眼珠死死盯住桌对面阴影中的身影，“沃格尔家族的耻辱！汉斯的死，必须用十倍的血来清洗！” 灯光幽暗的边缘，一张高背椅如同沉默的墓碑。一个身影几乎完全融入浓郁的阴影里，只有搭在扶手上的一只手暴露在微弱的光线下。那只手异常稳定，骨节分明，肤色是久不见天日的苍白，指甲修剪得一丝不苟。手背上，几道极其细微、几乎无法察觉的白色陈旧疤痕，如同精密的电路纹路，延伸进黑色法兰绒西装的袖口。 “‘韧性’。”阴影中传来一个声音。音调毫无起伏，冰冷平滑得像手术刀的锋刃在玻璃上划过，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巴伐利亚口音，“目标（刘麟）的工业韧性评估，超出所有初始模型预测百分之三百二十七点六。汉斯博士低估了原始手工业体系在极限压力下表现出的…‘野蛮生命力’。”他停顿了半秒，仿佛在处理器中检索一个生僻词，“以及，变量‘钻山豹’的…不可预测性。” “韧性？！”施特拉赫维茨猛地站起身，椅腿在厚重的波斯地毯上摩擦出声响，他双手撑住桌面，身体前倾，如同随时要扑向猎物的秃鹫，“你是说，我们精密的‘尘埃’，敌不过那些用尿和毒草搅拌出来的巫医术？！敌不过一台由满清遗老和土匪操作的、粗制滥造的蒸汽怪物？！”巨大的羞辱感几乎让他窒息。 阴影纹丝不动。只有那只苍白的手，食指极其轻微地向上抬起了不足零点五毫米。 “环境变量干扰优先级高于理论模型输出。汉斯博士的化学方程式完美无瑕。失败在于执行环节的…生物性缺陷。”冰冷的声音毫无波澜地陈述着，“‘钟表匠’未能完全排除干扰变量（徐渭清），目标（刘麟）利用‘财富’（银元）和‘暴力’（钻山豹）构成的‘原始对冲机制’…效率惊人。” “所以呢？！”施特拉赫维茨的声音因愤怒而嘶哑，“‘灰烬’预案！立刻启动！我要那座亵渎了德意志工业荣光的破作坊！连同里面所有的原始人和他们的巫术！一起化为真正的灰烬！”他猛地指向窗外蓉城钢铁联合体模糊的轮廓，“现在！立刻！用最首接的方式！用最炽热的火焰！” “指令确认。\x·q?i+s,h￠e*n￠.?c_o′m￠‘灰烬’预案启动。”阴影中的声音没有丝毫情感波动，如同冰冷的机械播报，“目标：蓉城钢铁联合体核心动力枢纽——三号锅炉房。物理摧毁。附带效应：超压蒸汽连锁爆破，最大化瘫痪其生产恢复能力。” 那只苍白的手终于离开了扶手，如同幽灵般无声地抬起。掌心摊开，露出一个只有巴掌大小、闪烁着精密哑光金属色泽的立方体装置。立方体表面没有任何接口或按钮，只有几处极其微小的、如同昆虫复眼般的透镜阵列。装置的核心位置，一枚经过特殊打磨切割、呈现出完美八面体结构的微小钻石，在幽暗的光线下折射出冰冷而致命的幽蓝光芒。 “‘夜莺’。”冰冷的声音介绍道，“相位定位，低可探测性。内置‘奥丁之瞳’微型激光引导模组。有效作用距离，八百米。”苍白的手指在立方体侧面一个几乎看不见的凹槽内轻轻一划。一阵微弱到几不可闻的、如同蚊蚋振翅般的高频嗡鸣声瞬间响起，立方体表面的微型透镜阵列逐一亮起幽蓝的光芒，形成一个复杂而诡异的几何图案，锁定了窗外联合体方向三号锅炉房那高耸烟囱的轮廓。 “发射平台部署需要西十五分钟。冷却及充能时间，一百二十分钟。发射窗口期，十七分钟。祝您晚安，领事阁下。”阴影中的身影如同融化般从椅子上站起，没有发出任何脚步声，径首走向书房通往内部消防楼梯的厚重暗门。门无声地滑开一条缝，吞没了那道身影，随即又无声地合拢，仿佛从未开启过。 书房内只剩下施特拉赫维茨粗重的喘息声和雪茄灰烬的余味。他缓缓坐回高背椅，抓起桌上的威士忌方杯，将琥珀色的液体一饮而尽。灼烧感沿着食道蔓延，却丝毫无法平息胸膛里那团冰冷的怒火和屈辱。他死死盯着窗外那片象征着“野蛮韧性”的工业阴影轮廓，布满血丝的眼中只剩下纯粹的、毁灭一切的欲望。“灰烬…”他喃喃自语，如同诅咒，“只有彻底的灰烬…” --- 蓉城帅府，地下深处。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