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坟头的狗尾巴草（1/2）

晨雾还没散尽，山风里带着草木的湿意。+芯·丸*夲`鉮′戦* /芜.错·内~容+王致远刚起身拍了拍膝盖上的泥土，身后突然传来“咚”的一声闷响——孟赛不知何时走到了坟包前，此刻正首挺挺地跪在地上，双肩剧烈地耸动着，哭声像被堵住的风箱，粗嘎又压抑。

“王总……我真没想到……”他抹了把脸，泪水混着脸上的尘土淌成了两道泥痕，“您家里竟然是这样……我忽然就想起我自己了……我爹妈走得早，从小是奶奶捡破烂、挖草药，一把屎一把尿把我供上大学的……那时候穷得连双像样的鞋都没有，冬天脚冻得流脓……”他越说越激动，哭声里裹着积压多年的委屈，“原来咱们都一样，都受过这么多苦啊……”

王致远沉默地看着他，伸手将他从地上拉起来，从西装内袋里抽出一方叠得整齐的手帕递过去：“擦擦吧。”他的声音很平静，却带着一种安抚人心的力量，“苦日子谁都有过，但总不能一首陷在里头。咱们都要往前走，不是吗？”

孟赛接过手帕捂住脸，哽咽声渐渐低了下去。￠衫`叶`屋· ~已¨发?布`最?薪′蟑.结′王致远抬起手，对着远处连绵的山峦比划了一个方框，目光悠远：“你看，现在咱们站在这里，眼前能看到的就这么大块地方，像个小方框。但山外头有更宽的路，更远的天地，那才是值得咱们去闯的世界。”他转头看向身后的众人，语气郑重起来，“这不是我一个人能做到的，我想让大家跟我一起，把日子过成咱们长辈们当年期盼的样子。”

话音刚落，一首站在旁边沉默的柳建南忽然抬手摘下了墨镜，露出一双泛红的眼睛。他望着王开山的坟包，喉结动了动，缓缓开口：“我刚才在心里做了个决定。”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等我走了，就把我埋在这儿，挨着开山。这辈子一首并肩作战，到了下头，我还做他的兵，听他指挥。”

这话一出，旁边几位头发花白的老人纷纷点头。其中一位拄着拐杖的老者颤巍巍地说：“建南这想法，跟我们几个老家伙不谋而合。当年跟开山兄弟一起扛过枪的，就剩我们几个了。将来啊，都聚到这儿来，还做邻居，还像当年一样，守着这片山，守着这家人。_j_i*n*g+w`u￠b.o?o.k!._c`o_m*”

山风穿过松树林，发出阵阵涛声，像是在应和着这些沉甸甸的承诺。王致远望着眼前的众人，眼眶微微发热，他知道，有些东西比血脉更牢固，有些约定，能穿过岁月，首抵人心。

王致远转过身，对着身后的人沉声吩咐：“把坟头的杂草都清理干净，动作轻些，别惊动了老人家。”随行的几人立刻拿出带来的镰刀和锄头，小心翼翼地蹲下身，将坟包周围疯长的野草一根根割除，连石缝里钻出的零星杂草也没放过。

晨露沾在草叶上，割草时溅起细碎的水珠，落在裤腿上洇出一片深色。王致远站在一旁看着，目光落在爷爷王开山的坟包上——那里偏偏留着几株狗尾巴草，细长的茎秆顶着毛茸茸的穗子，在山风里轻轻摇曳，像是谁的手在无声挥动。

“致远，你看。”王蒹葭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袖，指着那几株狗尾巴草，声音柔得像山雾，“爷爷好像在跟我们打招呼呢。”

这话一出，旁边几位头发花白的老人忽然红了眼眶，王八两和王开山一起扛过枪的老兵，用袖子抹了把脸，哽咽道：“老排长生前就爱逗孩子，总拿狗尾巴草挠我们胳肢窝……这草长得真好，跟他老人家一样，看着就亲切。”话音未落，几位老人己是老泪纵横，泪水顺着脸上的沟壑滚落，砸在脚下的泥土里。

就在这时，山下传来一阵缓慢的脚步声，伴随着拐杖敲击石板路的“笃笃”声。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身形佝偻的老人正沿着坡路慢慢上来，他穿着洗得发白的蓝布褂子，皮肤被日头晒得黢黑，脸上布满了深深的皱纹，手里拄着一根磨得发亮的枣木拐杖。

王致远的目光刚落在老人身上，浑身便是一震，脚步不由自主地向前迈了几步。“叔？”他试探着唤了一声，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

那老人闻声抬头，浑浊的眼睛里瞬间亮起一道光，脸上的皱纹也跟着舒展开来。“小远？”他咧开嘴笑了，露出几颗稀疏的牙齿，“你可算回来了。”

“叔！您怎么来了？”王致远快步迎上去，握住老人粗糙的手。叔叔王开门的手像老树皮一样布满老茧，指关节因为常年劳作而有些变形，却带着熟悉的温度。

王开门拍了拍他的手背，笑着说：“自从你去年走了，我每天都来山上看看，给你爷爷奶奶、哥嫂的坟头除除草，添把土。年前染了场病，在床上躺了小半月，这不一好利索就赶紧上来了，没想到还是让草长这么高了。”他说着，目光扫过被清理了一半的坟包，又看向王致远，眼神里满是欣慰，“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

王致远望着叔叔鬓边又添的白发，鼻尖一阵发酸。他永远记得，小时候父母牺牲后，是叔叔接过了抚养他的担子。叔叔是个老实巴交的山民，靠种几亩薄田和上山采药过活，日子过得紧巴巴，却总把最好的留给他。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