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两河忠义（四）（1/3）

“呜——呜呜——！” 凄厉的进攻号角骤然撕裂战场喧嚣！

“杀金狗！！！” 牛显如同人形凶兽，狂吼着第一个跃出山林，手中厚背开山刀带着千钧之力，将一个背对着他、正举鞭抽打签军的女真督战兵连肩带背劈成两半！热血喷了他满头满脸！

“杀啊！” 三千忠义军如同决堤的洪水，带着积郁己久的仇恨，从金军背后猛冲而下！刀枪并举，势如破竹！

金军后阵瞬间炸了锅！

“后面！宋狗从后面杀来了！”

签军们本就毫无斗志，此刻腹背受敌，魂飞魄散，发一声喊，丢下兵器，抱头就向东面溃逃！女真督战队砍翻了几个溃兵，却止不住更大的溃潮！整个金军大阵的后半部分，如同雪崩般坍塌！

几乎同时，南面也响起了震天的喊杀声！“张”字旗、“赵”字旗迎风招展！张峪、赵云率领的第二、第六将，如同两柄锋利的侧刀，狠狠切入了金军混乱不堪的左翼！

“顶住！顶住！给老子顶住！” 高阿徒罕在乱军中声嘶力竭地咆哮，挥舞弯刀砍翻两个溃逃的签军，试图稳住阵脚。`比~奇_中*蚊.旺^ ?庚/辛_罪·哙?然而兵败如山倒！

前有梁兴、李进死死咬住，后有董荣、牛显疯狂凿穿，侧翼又被张峪、赵云猛攻！金军彻底崩溃了！兵找不到将，将找不到兵，所有人只有一个念头——逃！离身后那些赤衣红袍的杀神越远越好！

忠义军将士红着眼睛，追杀着溃逃的金兵。

刀光闪处，人头滚滚；长枪过处，血泉喷涌。金军的黑旗被践踏在泥泞里，尸骸枕藉，断矛残弓遍地狼藉。惨叫声、求饶声、战马惊嘶声，混合着忠义军震天的喊杀，在曲阳盆地上空久久回荡。

追击持续了整整十里！首到前方山势陡峭，梁兴才下令鸣金收兵。此战，斩首九百余级，俘虏百余人，缴获兵甲、旗帜、粮秣无算。高阿徒罕仅以身免，在亲卫拼死保护下，丢盔弃甲，狼狈逃回济源。

日头偏西，惨淡的阳光给尸横遍野的曲阳战场镀上一层诡异的金色。忠义军在战场西侧稍作休整，就着缴获的金军锅灶，熬煮着稀薄的粟米粥。血腥气和焦糊味混合在一起，弥漫在冰冷的空气中。

士卒们疲惫地靠着背囊或战友的身体，默默啃着干粮，包扎伤口。许多人身上溅满敌人的血浆，铠甲破损，眼神却依旧锐利如狼。

梁兴、董荣等七位统制围坐在一块大石旁，中间摊着地图。众人脸上并无多少大胜后的狂喜，只有凝重。

“高阿徒罕这条疯狗，吃了这么大亏，绝不会善罢甘休。” 董荣灌了一大口凉水，抹着嘴道。\w?e\i?q~u\b,o^o-k!.?c,o·m_

牛显拍着缴获的一副上好铁甲，咧嘴道：“怕他个鸟！再来，爷爷照样砍他个稀巴烂！”

张须指着地图上济源方向，沉声道：“统制，探报回来了。高阿徒罕逃回济源，暴跳如雷。卫州、怀州的金兵援军己到！合兵一处，怕不下万余人马！正…正朝曲阳杀来！扬言要…要屠尽我军，为上午战死的金狗报仇！”

众人心头一凛。万余金兵！而且是挟怒而来！

赵云剑眉紧锁，环视西周地形：“此地虽是盆地，但西面有山，东面也有山。我军虽然新胜，然兵力只有六千，若在平地与万余金虏硬撼，就太过凶险了！”

梁兴的目光在地图上曲阳盆地西侧那片连绵起伏、林木茂密的山峦上停留片刻，又望向东面同样陡峭的东山。他缓缓开口，声音带着金石之音：“硬拼非上策。移军吧，据西面山梁！凭山据守！金虏不善仰攻，更不善夜战。只要守住山口，耗他锐气，待其疲惫，或可寻机破之！”

“对！上山！占住高地！” 李进立刻赞同。

“把住山口，一夫当关！” 张峪瓮声道。

“就这么办！快！” 董荣霍然起身。

命令迅速传达。忠义军士卒立刻停止休整，迅速整队。伤者被搀扶，缴获的紧要物资被带上，队伍如同一股赤色的溪流，快速而有序地向西面最近、也是最高的一道山梁涌去。

他们刚攀上山梁，在林木乱石间匆匆布下防线，甚至来不及砍伐足够的滚木礌石，东面山口处，遮天蔽日的烟尘己然腾起！

高阿徒罕来了！

万余金兵，如同翻滚的黑色怒潮，再次涌入曲阳盆地。这一次，阵容远比上午庞大。卫州、怀州的援兵打着不同的旗号，盔甲鲜明。

然而，当这支气势汹汹的大军踏入盆地，看清眼前的景象时，那股汹汹的气势如同被兜头浇了一盆冰水。

上午的战场根本来不及打扫！九百多具金军尸体，以各种扭曲的姿态冻结在冰冷的冻土上，凝固的暗红色血冰覆盖了大片土地。

折断的枪杆、破碎的盾牌、丢弃的号角、甚至几面被踩进泥泞的金国黑旗，无声地诉说着上午那场惨败。浓烈的血腥气和死亡气息，几乎令人窒息。

无论是高阿徒罕本部的败兵，还是新来的卫州、怀州援兵，所有人都被这地狱般的景象震慑了。队伍中响起一片压抑的倒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