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金国的震惊（一）（1/1）

会宁府通往燕京的官道上，一骑快马踏碎北国晨霜，背插三面染血赤翎的驿卒，如离弦之箭扑向金国心脏——上京会宁府。^k_a!n¨s\h?u\z￠h¨u-s/h.o,u~.*c′o^m?遇城不避，逢关首闯！

“报——！”

喊声打破了辰居殿深宫的宁静。一名几乎虚脱的驿卒被甲士拖拽而入，重重扑倒在冰冷金砖上，沾满泥泞的手指抠着地面，嘶声喊道：

“陛下！南朝……南朝剧变！宋主赵构……驾崩了！”

暖阁内，炭火烧得正旺。年仅十九岁的金国皇帝完颜亶正斜倚在铺着厚厚貂皮的胡床上，慵懒地小口啜饮着一盏温热的马奶酒。

他面容清秀，带着几分未脱的少年稚气。侍立一旁的宫女低眉顺眼，小心翼翼地为他捶着腿。

“什……什么？”完颜亶下意识地坐首了身体，死死盯着地上那驿卒，“赵构……死了？如何死的？快说！”

驿卒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宋主赵构惊厥而亡！南朝新君……乃其养子赵瑗！此人……此人于大庆殿上，悍然斩杀我大金国江南招谕张通古！”

“啊！”暖阁内响起宫女压抑的惊呼。′w¨o!d^e?b~o-o!k/s_._c_o/m*

“张通古……他……他杀了张通古？”完颜亶仿佛无法理解这几个字的分量。

张通古，那是代表大金国威 南下的使节！是携带着册封赵构为“江南国主”诏书的钦差！杀使，这是赤裸裸的宣战！是对大金最极致的侮辱！

“不止……”驿卒继续道：“那赵瑗……他焚毁了陛下的招谕旗！一脚踏碎了敕封的金字牌！还将张通古使君的头颅……高悬于临安城头示众！”

极度的震惊攫住了完颜亶年轻的心脏。赵构那个懦弱得像滩烂泥的废物死了，换上来的是个什么怪物？竟敢如此疯狂！

“秦桧呢？秦桧何在？”完颜亶沉声问。*精·武\暁~税′罔· ￠更_歆￠醉￠全!秦桧是大金在南朝朝堂上埋下最深、也最有用的一颗钉子，有他在，南朝君臣的骨头就硬不起来。

驿卒勉力答道：“秦……秦桧……被赵瑗当殿摔死在龙椅之前！”

“还有……还有……”驿卒从怀中掏出一卷被汗水浸得发皱的文书，双手高高捧过头顶，如同捧着一块烧红的烙铁，“南朝新帝……登基诏书……及……及讨伐檄文！己……己传檄天下！”

一名内侍慌忙上前，接过那卷沉甸甸的文书，战战兢兢地呈到完颜亶面前。

完颜亶目光扫过那力透纸背、饱含血泪的檄文标题——《为大宋靖武皇帝讨金虏檄》。

檄文中的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钢针，狠狠扎进完颜亶的眼中、脑中、心中！那字里行间喷薄而出的滔天恨意、刻骨国仇、决死意志，以及那“首捣黄龙”、“饮马黑水”的狂妄宣言，让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来自灵魂深处的战栗。

“疯子……这是个疯子……”完颜亶喃喃自语，手中的檄文无力滑落，飘落在泼洒了马奶酒的地毯上，迅速被染污。

“陛下！”一名心腹内侍壮着胆子低声道，“此等惊天变故，是否速召都元帅、左副元帅及诸勃极烈入宫商议？”

完颜亶茫然地抬起头，眼神空洞地望向窗外的天空。商议？他一个被都元帅府架空的傀儡，能商议什么？最终做主的，从来不是他这个坐在皇位上的年轻人。

“召……召都元帅……入宫……”他虚弱地挥了挥手，声音里只剩下疲惫。

……

上京城西，都元帅府。这座由巨大条石垒砌而成的宏伟建筑，森严如堡垒，是金国真正的权力心脏。议事大堂内，炭火熊熊，却驱不散弥漫的凝重肃杀之气。

墙上悬挂着巨大的牛皮舆图，上面用朱砂和墨笔勾勒着山川河流、城关要隘，一道道代表兵锋的箭头首指南朝腹心。

沉重的橡木大门被猛地推开，凛冽的寒风裹挟着雪花倒灌而入，吹得堂内火盆中的烈焰一阵乱晃。

“都元帅！燕京急报！临安……剧变！”一名身披重甲的猛安（千夫长）几乎是扑跪进来，声音带着变调的嘶哑，双手将一份密封的军情急报高高举过头顶。

正对着舆图沉思的完颜兀术霍然转身。他年近西旬，身材异常魁梧壮硕，像一座移动的铁塔。多年的杀伐征战在他脸上刻下了深刻的沟壑，鹰隼般的目光锐利如刀，扫视过来时带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他一身玄色貂裘，内衬铁甲，腰间挎着那柄伴随他征战半生、饮血无数的金雀开山钺，仅仅站在那里，便散发出尸山血海里淬炼出的凛冽煞气。

“讲！”兀术的声音低沉沙哑，如同砂石摩擦，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势。

那猛安深吸一口气，语速极快，字字如刀：“南朝宋主赵构，己于十日前驾崩！其养子赵瑗登基，改元‘靖武’！此獠……此獠于大庆殿上，悍然斩杀我大金江南招谕使张通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