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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白囍》(2/9)
…白的!”
“哐当!”娘手里攥着的针线笸箩掉在地上,细小的顶针、线轱辘滚了一地。爹的咳嗽声戛然而止,整个人僵在灶膛前,浑浊的眼睛瞬间瞪得溜圆,里面只剩下无边无际的恐惧,比陈默脸上的还要浓重百倍。
“作孽啊!是……是‘白喜’又闹起来了!”娘的声音陡然拔高,尖利得变了调,带着哭腔,干枯的手指死死掐进陈默的胳膊肉里,指甲几乎要嵌进去,“三年了……娟子……娟子是不是……”
“闭嘴!”爹猛地发出一声嘶哑的咆哮,像垂死野兽的哀鸣,他挣扎着想站起来,却一阵天旋地转,又重重跌坐回冰冷的地面,咳得蜷缩成一团,血沫子溅在灰扑扑的泥地上,触目惊心。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踢踢踏踏、踉踉跄跄的脚步声,伴随着浓烈的劣质烧刀子气味。一个黑影歪斜着撞在门框上,是村里的老光棍王二麻子,浑身湿透,酒气熏天,脸上却是一种见了活鬼的惨绿。
“妈呀……亲娘祖奶奶啊……”王二麻子扶着门框,两条腿抖得像秋风里的芦苇,舌头都大了,“撞……撞客了!真他妈撞客了!卫生所……里头……办……办白事儿呢!”
他眼神涣散,布满血丝的眼球惊恐地转动着,口水顺着嘴角淌下来:“白……白大褂……刺……浑身都是刺!拜……拜堂呢!高堂上坐着的……缺……缺胳膊少腿……还有……还有那味儿……呕……”他猛地弯腰干呕起来,鼻涕眼泪糊了一脸,“福尔马林……泡烂尸的味儿……全是那味儿啊!”
王二麻子的话像一把冰冷的凿子,狠狠楔进陈默的脑子。他眼前一阵发黑,卫生所门缝里那只长着灰白骨刺的手、那破风箱般的喘息、那浓烈的消毒水混合腐败的气味……瞬间无比清晰地涌了上来,和王二麻子描述的景象严丝合缝地重叠在一起!
姐姐……姐姐三年前就是在那里消失的!难道……难道她也在里面?成了那些“宾客”中的一员?成了那浑身长刺的怪物?
这个念头像毒蛇的獠牙,狠狠噬咬着他的心脏。一股混杂着恐惧、绝望和某种病态疯狂的蛮力猛地从骨髓深处爆发出来。他一把甩开娘死死拽着他的手,力道之大,让瘦弱的娘一个趔趄跌倒在地。
“娟子!”陈默喉咙里迸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嘶吼,像受伤野兽最后的咆哮。他充血的眼睛死死盯着门外卫生所的方向,那两点惨白的光晕如同地狱的招魂灯,在他瞳孔里疯狂燃烧。
“默子!回来!不能去啊!”爹娘绝望的哭喊声在身后炸响。
陈默充耳不闻。他像一头彻底被激怒、失去理智的蛮牛,一头撞开挡在门口、还在干呕的王二麻子,冲进了瓢泼大雨和浓稠的黑暗里。冰冷的雨水瞬间将他浇透,却浇不灭心头那股焚身的业火。他只有一个念头,无比清晰,无比疯狂——冲进那鬼地方!把姐姐抢出来!管它里面是人是鬼,是白仙还是阎王!
他深一脚浅一脚地狂奔,泥水飞溅。卫生所那点惨白的光,在雨中显得愈发鬼气森森,像是巨兽冰冷独眼的凝视。越来越近……那破败的院墙,那黑洞洞的窗口上贴着的惨白囍字……都近在眼前。
就在他离那扇曾裂开缝隙的破木门只有几步之遥时,斜刺里猛地伸出一只枯瘦如鹰爪的手,带着一股刺鼻的草药和香灰混合的怪味,铁钳般抓住了他的手腕!
力道奇大,冰冷刺骨,硬生生将他前冲的势头定在了原地。*天<=(禧?¥小%$说*1ˉ网·^ ?*最\a-新^_章′`节¤?更μ新??¨快,¨ˉ
陈默骇然转头。
一张沟壑纵横、如同风干老树皮的脸几乎贴到他眼前。是村里的老神婆,刘三姑。她不知何时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雨幕里,身上那件油腻发亮的黑布褂子湿透了,紧贴在干瘦的身躯上。她浑浊的眼珠子在昏暗中泛着一种诡异的、非人的幽光,死死盯着陈默。
“后生崽!”她的声音又尖又细,像用指甲刮过生锈的铁皮,压得极低,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穿透力,“莫被‘迷’住了眼!那是‘白老太太’的怨气窝子,活人闯进去,就成‘白喜’的‘桩’了!”
“放开我!”陈默拼命挣扎,手腕被那枯爪捏得生疼,骨头都像要裂开,“我姐在里面!娟子!她三年前就在里面!”
“娟子?”刘三姑布满皱纹的眉头猛地一跳,浑浊的眼珠里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像是悲悯,又像是更深的恐惧。她抓得更紧了,指甲几乎要掐进陈默的肉里,“她走不了啦!魂儿早被‘钉’在那‘囍’字上了!成了‘白喜’的‘引’,那‘白蜕’的‘衣’!”
“白蜕?衣?”陈默的挣扎因这陌生的词而顿了一瞬,血红的眼睛死死盯着刘三姑。
“当年拆庙起屋,动了地下的根儿!”刘三姑的声音带着一种近乎诅咒的嘶哑,语速又快又急,“那帮天杀的……拿瓦刀劈、用铁锹铲……把白老太太蜕下的‘仙蜕’……还有那些积年的‘药骨’……全给糟蹋了!怨气冲天啊!白老太太那点残灵,跟这冲天的怨、横死的病痨鬼的念想……搅合在一块儿了!生造出这么个‘冥婚冢’!专吸孤魂野鬼,还有……还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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