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借寿》（1/8）

赵老太爷病危时突然红光满面，能下地吃肉了。`_?我$?2的-??书￡?城(3/ ?}?追^￡最′{?新?章?节1{?

可他每吃一口，重孙小宝就衰老一分。

家人发现枕边多了一只咧嘴怪笑的布黄鼠狼。

二叔说这是祖上与黄仙的旧契：“借点小娃娃的寿，不碍事。”

我看着小宝从孩童变成枯槁老人，终于偷走布偶丢进灶膛。

火焰中传来尖啸，老太爷瞬间化为干尸。

当晚二叔在院中对着月光跪拜：“老祖宗莫怪，这童男女的祭品，马上给您补上……”

初冬的寒气，像无数根冰冷的钢针，扎透了糊着厚厚窗纸的格子窗，无声无息地侵入赵家这座垂死般沉寂的老宅。空气沉甸甸的，吸进肺里都带着一股子药渣子和朽木混合的、令人窒息的衰败气味。赵老太爷躺在堂屋那张巨大、阴沉的红木雕花拔步床上，盖着厚重的锦被，整个人深陷其中，只剩下一把轻飘飘的骨头架子，连微弱的呼吸都几乎难以察觉。他蜡黄枯槁的脸上笼罩着一层灰败的死气，仿佛随时都会彻底熄灭。

围在床边的几个儿子媳妇，脸上是早己凝固的麻木和一种近乎解脱的疲惫。寿材、寿衣，早就悄悄备下，搁在厢房里头，只等着咽下最后一口气的时辰到来。连哭，都显得多余。

然而，就在这死水微澜的黄昏，谁也没看清那东西是怎么来的。就像是从浓稠的阴影里自己渗出来一样，一只布缝的黄鼠狼，悄无声息地趴在了老太爷绣着缠枝莲的枕头旁边。它歪着脑袋，用两块黑得瘆人的纽扣做眼睛，嘴角咧开一道歪歪扭扭的红布缝线，凝固成一个极其诡异、令人头皮发麻的笑容。那笑容空洞地对着满屋子愁云惨雾的活人，仿佛在无声地嘲弄着什么。它身上的布料，花花绿绿，像是从好些个不同小孩的旧衣服上硬生生撕扯、拼凑出来的，针脚粗劣得如同某种仓促而恶毒的诅咒。

没人注意到它何时出现。首到——

“咳…咳咳…” 一阵微弱却异常清晰的咳嗽声，竟是从老太爷的喉咙里发出来的！

围在床边的脑袋猛地抬了起来，浑浊疲惫的眼睛里写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愕。只见老太爷紧闭了几天的眼皮，竟微微颤动了几下，然后，极其费力地掀开了一条缝！那浑浊的眼珠在昏暗的光线下茫然地转动着，最后，竟死死地、贪婪地锁定了炕桌上那碗早己凉透、油腻凝固的鸡汤。

“爹？爹！您…您醒啦？” 二叔赵有福第一个扑到床沿，声音颤抖得变了调，脸上的悲戚瞬间被一种近乎狂喜的惊疑取代。他猛地扭头，嘶声对着门口吼道：“快！快！鸡汤！把鸡汤热上！还有…有肉没有？快拿肉来！”

整个老宅像被泼了滚水的蚂蚁窝，瞬间炸开了锅。惊疑、狂喜、莫名的恐慌在浑浊的空气里激烈碰撞。手忙脚乱中，一碗重新滚烫的鸡汤被捧到了床边。二叔亲自用勺子舀起一勺，小心翼翼地吹着气，送到老太爷干裂的嘴边。

老太爷的喉咙里发出急切的、如同破风箱般的“嗬嗬”声，他几乎是拼尽了全身残存的那点力气，猛地张开嘴，贪婪地含住了勺子。温热的汤汁顺着他的嘴角流下，但他完全顾不上，急切地吞咽着。一口，两口……

奇迹，就在这令人窒息的吞咽声中发生了。他那原本枯槁如树皮、灰败如死灰的脸颊，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地透出了一层诡异的、极其不正常的红晕！那红晕越来越盛，像有人在他皮下点燃了一小堆诡异的火。他原本软塌塌陷在枕头里的脖子，竟然微微梗了起来，浑浊的眼珠也像被注入了某种邪异的光，死死地盯着那碗汤，发出一种令人脊背发凉的、纯粹的、野兽般的贪婪光芒。

“肉…肉…” 他喉咙里挤出嘶哑、含混不清的咕噜声，枯瘦如柴的手竟颤巍巍地从厚重的锦被下伸了出来，指向桌上那盘备着做供品的、冷硬的白切鸡。

“有！有肉！爹，您慢点！” 二叔的声音因激动而尖锐，手忙脚乱地撕下一大块鸡腿肉，递到老太爷嘴边。

老太爷张开嘴，像饿了几百年的凶鬼，一口就死死咬住了那块冷肉。他干瘪的腮帮子剧烈地鼓动起来，牙齿磨砺着坚韧的鸡肉，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油光顺着他枯瘦的下巴流淌，滴落在簇新的锦被上，留下刺眼的污迹。他吃得那么用力，那么投入，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眼前这块肉。

围在床边的人，脸上的惊喜还没来得及完全绽放，就被另一种更深的、寒彻骨髓的恐惧瞬间冻结。

所有的目光，都凝固在床沿边那个小小的身影上——重孙子小宝。

就在老太爷咬下第一口肉、喉咙里发出满足的咕噜声的刹那，一首安静地趴在床沿、好奇地看着曾祖的小宝，小小的身体猛地一哆嗦！

没人看清那变化具体是如何发生的。就像有人突然在他身上按下了某种恐怖的快进键。小宝原本红润饱满得像苹果一样的脸颊，在那一瞬间，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抹了一把，饱满的肉感骤然消失，皮肤以惊人的速度松弛、塌陷下去，显露出一种灰败的底色。那双圆溜溜、黑白分明、充满童真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