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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3章 日食(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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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元二年七月初一,长安城在盛夏的酷热中醒来,蝉嘶如沸。°比?^)奇?中μ文±网! 巳正初刻,日轮已攀过东市酒旗的尖梢,将坊墙的影烙在朱雀大街的夯土上。但司天台的铜圭表旁,监候官却死死盯着表影边缘——那本该刀裁般锐利的明暗交界处,竟洇开一丝毛茸茸的灰翳。
三刻,异象陡生。金光先是一滞,仿佛被无形巨口咬去半阙。天空并未骤然晦暗,反漫起一层诡异的昏黄,如同罩着层陈年桑皮纸。原本青白的日轮,西缘竟蚀出一个墨黑的圆弧缺口,边缘清晰如刀斫。那缺口无声地扩张,将日光寸寸吞没。黑暗开始一点点笼罩这煌煌帝都和它深陷战火烽烟中的破碎山河。“天狗食日了!”大明宫病榻上的肃宗李亨皇帝正召来内侍太监,询问天为什么黑了。司天台少监匍匐入殿,殿外垂手而立的正是刚刚被晋封为金吾卫大将军的薛景仙。闻听乃天狗食日,肃宗的心理咯噔一声,不详的念头如冰水灌顶,瞬间浸透骨髓。西内苑的太上皇李隆基已经看不清东西,但依然可以感受到黑暗的降临。高力士、陈玄礼都被放逐,身边已没有一个老人。李隆基再次想起令自己和大唐被吞噬的那场巨变,不由得咳出血来。皇城承天门上,巨大的铜鼓被力士疯狂擂响,“咚!咚!咚!”声浪如闷雷碾过屋脊,震得人心房发颤。这信号点燃了全城。顷刻间,千家万户凡有铜铁之物尽被敲响——锅釜、铜盆、犁铧、甚至门环!一片震耳欲聋、毫无节律的金铁交鸣轰然爆发,汇成一片驱赶天狗的声浪。天狗并没有被吓跑,吞噬却在加速。阴影如墨汁泼洒,迅速蚕食光明。最后一线刺目的日珥挣扎着消失的刹那,白昼彻底沦亡!天地陷入一种令人窒息的、深渊般的幽暗。寒风毫无征兆地卷地而起,穿透单薄的夏衫,激起一片寒栗。鸡犬狂吠悲鸣,战马在厩中惊恐地扬蹄嘶叫,撞得木栏砰砰作响。货郎的担子翻倒,新摘的莲蓬滚落一地,被无数慌乱的脚掌踩踏成泥。酒肆里,粗陶碗从手中滑落,“啪嚓”碎裂声此起彼伏,浊酒肆意横流,却无人顾惜。抱着婴孩的妇人瑟缩在坊墙根下,用襁褓死死捂住孩子的眼,自己却控制不住地颤抖,口中反复念着破碎的佛号。东市绸缎庄的掌柜失手打翻算盘,玉珠滚落阶前,叮咚声竟似敲在人心尖。平康坊北里深处,宿醉未醒的胡姬推开绮窗,怔望着昏黄天幕,腕上金铃忘了摇响。深巷中,白发老妪扑通跪倒在滚烫的尘土里,对着那不断缺损的日头连连叩首,额上很快沾满灰土与血痕,嘶哑的哀求带着哭腔:“天神息怒!饶了这长安城吧!”“这是不详之兆啊!”“一定又要有什么祸事发生了吧。”“是不是圣人他……”“还是太上皇?”“听说江淮一带闹饥荒,死了好些人!”“何止是饿死了人,听说都人吃人了!”“是不是叛军又要打来了?”“听说淮南东、江南西、浙西三道节度使刘展也起兵造反了。”“史思明都还未平定,又有人造反了?”“这天下何时才能太平啊,真是不详啊,不详!”“比……比睢阳城破那晚……还黑……”大唐至暗时刻的恐惧,依然笼罩在每一个长安百姓的心上。蒋灵儿坐在马车里,带着儿子正在前往终南山的路上。儿子掀开马车的帘子被眼前的景象吓坏了,扑到母亲的怀中缩成一团。蒋灵儿抱着儿子默默祝祷着,韦雪、乐山他们千万不要出什么意外。匡庐屏风叠上的李腾空和蔡寻真,也正在看着天一点点的黑下来,李腾空自言自语道:“乐山还会回来嘛?”蔡寻真拉起李腾空的手说:“无论他会不会回来,你都会在这等他,我都会在这陪你。”洛阳城外正在交战的李光弼和史朝义大军在这一刻也停止了干戈,两下撤兵。主将和士兵都已疲倦了这旷日持久的战争,太阳消失的那一刻还可以尚得喘息。只是这战事一天不结束,就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从这沙场上活着回去见妻儿父母。洛阳城里,恒瑞客栈的小二、绸缎庄的老板、抱着棉花糖蹲在门边的小米、在南市穿街走巷的傻二、他们侥幸在前一次的浩劫中活了下来,他们抬头看着天,每个人的眼中都是劫后余生的小心翼翼和战战兢兢。洞庭湖畔的岳州长史贾至,此刻正在整理自己被贬岳州这三年以来的诗作。突然黑下来的天让他想起了为玄宗皇帝撰写禅让诏书的情景,那一天比此刻还要黑,那一天却也是黎明的开始,自己的黎明要什么时候才会来到。遁避衡山修道的李泌,正在和希迁大师品尝坐隐。当黑暗覆盖了棋盘,李泌丢下手中的棋子说道:“总有那么一刻,这世界黑白不分。”石头和尚却是微微一笑,举起手中的茶盏,口中念念有词道:“我们只需耐心等待!”永州绿天庵里的怀素正在满头大汗的种着芭蕉,老树的叶片上都已经写完了字,新芽长大却还需要些时日。倏忽之间变暗的天色让怀素想起那日夜里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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