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父亲写的散文诗（1/2）

淮南·洞山隧道（戌时三刻·19:45）

暮色像被水洗过的绸缎，湿漉漉地裹住车窗。?狐+恋¨文¨学\ ,首_发+

苏文数着隧道壁上的菱形瓷砖——1942块，恰是玉树到淮南的航班里程数。

简浩的手机在储物格里第七次亮起，屏幕上"父亲"二字像枚烧红的针，他首接关了机，动作利落得仿佛在拆弹。

"布丁啃秃了阳台上最后那盆绿萝。"他忽然开口，声音里带着刻意轻松的颤音，像走调的琴弦。

车载广播里，女主播正用蜜糖般的嗓音念着"我省美术家协会青年艺术家扶持计划..."，苏文伸手关了电台，寂静瞬间涨满车厢，只剩下空调出风口细微的嘶鸣，吹动她鬓角一缕散落的发丝。

"你没必要这样。"她盯着后视镜里不断后退的隧道灯光，那些光点连成虚线，像被谁随手丢弃的项链，"我从玉树回来，不是因为..."

"我知道。"简浩转动方向盘驶入辅路，石膏腿卡在油门旁像个笨拙的警示牌，"是因为布丁的爪印沾了钴蓝颜料，踩得满屋都是小星星。"

路灯一盏盏亮起来，在他侧脸投下栅栏状的光影。

苏文突然发现他右耳后多了道蜈蚣似的疤——护士说，他麻醉醒来第一件事不是喊疼，而是摸出手机给她发消息："记得给布丁剪指甲。"

淮南·田家庵区旧巷（亥时初·21:00）

雪儿蹲在小区门口喂流浪猫，左手无名指的钻戒在暮色里泛着冷光。

那是苏文介绍的南宫逸送的——艺术馆策展部的海归，会用法语念杜拉斯的《情人》。?c￠q·w_a?n′j′i^a¨.!c\o`m-

"叔叔刚给我打了三通电话。"雪儿的美甲上的碎钻刮蹭手机壳发出刺耳声响。

她总记得苏文那个开五金厂的父亲，手指关节粗大得握不稳调色刀，身上永远带着机油的铁锈味。

苏文盯着屏幕上23个未接来电，胃部像被塞进一块淮南特产的老冰砖。

父亲从不会这样连环call，他只会默默往她包里塞两包速效救心丸——就像她六岁那年被寄养在伯父家时，他每次来看她都会在旧书包夹层里藏一包大白兔奶糖。

巷口传来拐杖敲击青石板的声响。

简浩拎着两袋速写本走来，石膏腿在月光下白得瘆人。

布丁从他背包里探出头，嘴里叼着半截炭笔——正是苏文上次落在淮南电视台的那支。

淮南老城区·牛肉汤馆（亥时二刻·21:30）

红油在汤面凝成琥珀色的膜。

简浩将烫金请柬推过油腻的餐桌，纸角沾着辣椒籽："美协要你下周一报到。"他的指甲剪得很短，指缘有长期握话筒磨出的茧。

苏文盯着请柬上"合肥大蜀山创作基地"的字样，想起父亲今晨在电话里的叹息："文文，爸爸厂里最近接了批外贸单..."那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画布，让她想起初中第一次来月经时，他红着脸塞给她的那包用报纸裹着的卫生巾。

"你该回省台。"她用筷子搅动碗里泡发的粉丝，那些透明细丝缠着香菜沉沉浮浮，像极了简浩抽屉里那些被退回的借调申请，"《城市记忆》这种地方栏目..."

"上周拍潘集区拆迁，"简浩突然打断她，喉结上的小痣随着吞咽滚动，"有个老太太守着台老式钢琴，说等女儿回来弹《致爱丽丝》。0!`0^小??说°??网`§ \2追±%最±*>新°&章?a/节D?"他眼睛亮得反常，"后来发现她女儿十五岁就溺亡了，就在淮河渡口。"

电视里正在播放省台新闻，女主播胸前的金凤凰台标熠熠生辉。

苏文想起第一次听他解说纪录片，清澈的嗓音像山涧洗过的卵石，如今却沙哑如磨损的磁带——那是他连续熬夜改脚本的证明。

淮南·苏文公寓（子时正·23:00）

布丁把调色盘撞翻在地，群青颜料泼洒开来，像打翻的银河。

苏文跪着擦拭时，发现地板缝隙里嵌着颗生锈的螺丝钉——是简浩上次修画架时掉的。

"你看。"简浩从钱包抽出张泛黄的准考证，纸角还粘着干枯的胶水痕，"十年前艺考，你在安美考场画的素描。"照片里的苏文正用秃毛画笔涂抹，监考老师背着手驻足，眼镜片上反着惊叹的光。

雪儿突然打来视频电话。镜头里南宫逸正在煎牛排，围裙上印着"艺术家饲养员"的字样。"我爸刚来找我了，"她压低声音，"说简浩父母在省台到处打听你..."背景音里，简母尖锐的嗓音穿透门板："那种家庭教出来的..."

挂断后满室寂静。

简浩的拐杖"咚"地倒地，布丁受惊窜到沙发下，尾巴扫倒几个空啤酒罐——那是很多天前他们熬夜讨论画展时喝的。

苏文拾起滚到脚边的罐子，发现拉环上刻着小小的"H"，正是简浩主播名的首字母。

洞山西路·24小时便利店（卯时初·05:00）

冰柜的冷气扑在脸上，苏文盯